他们所处的位置在乌兰达坂山山脉低级地带,正是得益于山上的冰雪融水的灌溉、以及山势的遮挡,山脚下低缓不定的山丘才长出一片一片常绿树。
官道以南两里之外,则是光秃秃的风化严重的石山丘、土山丘,这些山丘断断续续、高低不定,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
正对面延绵数里之长的山丘只有人高左右,有的地方甚至不足三尺。
不过经过丛林密布的这边一反衬,宗罗睺却觉得在对面埋伏的话,绝对比这边更安全,更不易让人察觉。但是这边的优势也不能就此放弃。
想到这里,他便将中郎将、校尉集中起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向薛万彻说道:「薛将军,我立刻带两千将士到对面去埋伏,你率领另外一千名将士在丛林深处埋伏;等我发起进攻,你立刻以万马奔腾的声势,从林中杀出来。」
「末将遵命!」薛
万彻肃然道。
「千万要记着,绝不能让吐谷浑士兵发现你们。」
「喏!」
「好!我们去南面埋伏和休整。」宗罗睺一挥手,两千名隋军士兵催动骆驼跟着他向官道以南奔去。
薛万彻这一边也带兵进了丛林深处,只留一些巡哨在前方布防。
。。。。。。。
在隋军安心养精蓄锐中中,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一支由六千余名吐谷浑士兵护送的辎重大队,以一字长蛇阵的阵容缓缓向西行来。
冰雪天气运送极辎重极为艰难,一个上午时间,吐谷浑辎重军仅仅只是走了三十多里路,从木里湖大营走到这里,他们已经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士兵们早已筋疲力尽了。
领兵首领是名万夫长,他见士兵们疲惫异常,而被强征入伍的牧民更是怨声载道,战马和骡子也累得直打响鼻、呼哧呼哧的喷着白气,眼见这里地势比较开阔,南北又有树林和山丘稍微遮挡了一些风雪,便一挥手道:「大家就地吃饭休息,一个时辰以后再上路!」
几名千夫长围在万夫长身边,满目期待的问道:「将军,我们送完粮食物资,能回木里大营吗?」
「回去?」万夫长呵呵一笑,说道:「大战将临,大可汗让我们运输物资是其一,其二是援助苏干诺尔湖的守军。」
这个问题,他其实已经回答了很多次;可是这些来自各个部落的士兵、将领或许是怀着万一之心,一停下来,就问个不停。
看了众人一眼,乐观的继续说道:「大家放心,我们的当金山大营有十多万大军,隋军是打不进来的。我们主要是防御且末方向的隋军。据斥候打探到的消息称,隋军在且末只有五六千名郡兵,而我们足足比且末隋军多了两万人,怎么说都没有打输的道理。」
「可是大可汗把大道修到了芒崖一带,使之成为一条便捷的通道。」一名千夫长忧心忡忡的说道:「而且据说还有一支隋军扮成的马贼,万一他们……」
「万一什么?哪有那么多的万一?」万夫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他指着一个风化出来的隘口,说道:「看那个口子,积雪少说也有四尺深,而芒崖、当金山口地势更高、风雪更大、积雪更深,隋军过得来吗?」
千夫人们不敢再问,转了一个话题:「将军,听说大可汗向党项求助了,这事是真的吗?这事儿能成吗?」
「此事是真的,也成了!党项大酋长拓跋赤辞将会率军北上。」万夫长还是一个小名王,在吐谷浑颇有地位,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但他此番是骗了众人,只因拓跋赤辞出兵不假,可他是帮助慕容伏允盯着扎陵湖、鄂陵湖一带的慕容兆,并不是上来和隋军作战。
拓跋赤辞的用意也很明显,他就是打算在大隋和吐谷浑交战之际,弄死势弱的慕容兆,夺走那块富饶肥沃的草原。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现实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的吐谷浑危在旦夕,慕容伏允当务之急是守住这个国家,他为了让拓跋赤辞盯住一路敌军,只能故作不知了。
万夫长见他们露出喜色,暗自叹息一声,向众人说道:「我们还要赶路,你们也好生休整一番,回去约束一下士兵。」
「是!将军!」千夫长们依令离开。
当命令层层下达,士兵们便停了下来。他们走了这么久,料定没有什么敌人,防备之心早已无影无踪,更无心烧火烤肉,胡乱的吃些干粮,就取出皮毡、油布铺在地上,就这么坐着闭目养神。
吐谷浑士兵如此疏忽大意,其实也是情理之中。一方面是因为双方对峙多年,小***虽然不断,可是大战却从未打过一场,而处于进攻一方隋军时不时在各个对峙点搞「疲兵之计」,吐谷浑士
兵久而久之,都已经麻木了,导致很多人都认为隋军这一回又是「疲兵之计」。
另一方面是吐谷浑将士军纪远不如隋军,这里是他们的腹心之地,而各处战场又没有开战,所以这支军队的警惕心少得可怜。
虽然慕容伏允知道隋军此番是玩真的了,并且号召全国积极备战,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比较散漫的吐谷浑士兵却不是这么想的,加上此刻又是冰天雪地的,人人都当作是放牧一般,毫无戒备之心。
然而意外往往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发生,当吐谷浑士兵吃饱了饭,动都动不了的时候。
宗罗睺提起浑身是铁的大枪,然后重重向前一挥,两千名捷胜军士兵催动骆驼,如洪水奔涌一般,向懒洋洋的吐谷浑士兵猛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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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骆驼、马匹肩胛处的温度非常高,冬天行军之事,士兵会把水囊挂在这个位置,所以水囊不但没有被冻结,反而还能喝到温水。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和坐骑偎依在一起,借助坐骑的非常高的体温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