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苏干诺尔湖,再向西北行军十多里,便渐渐进入阿尔金山东麓的山势平缓的丘陵地带,这里河网密布、土地肥沃。早在北魏时期,这里便是吐谷浑最为重要放牧地带之一,然而比起东方的西海区大是不如;当吐谷浑占领了西边更肥沃、更宜居的鄯善且末之后,历代国君为了维护在阿尔金山西麓的统治,便陆陆续续将东麓依山生存的牧民迁西边,从而使鸡肋般的阿尔金山东麓荒废了下来。
几年前,西麓的鄯善和且末被杨集夺走,慕容伏允更是被迫诏告西域,说鄯善且末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王朝的领土;吐谷浑是因为中原战乱代为兼管,隋朝既然有能力、有实力维护鄯善和且末百姓的安全,那么便将鄯善和且末归还了大隋。
虽然西域诸国国君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慕容伏允冠冕堂皇的说法,多少是给了他们一些心理上的安慰,潜意识的认为隋朝是在收复故土,而不是强势西进的扩张版图;之后几年时间内,隋朝果真寸土不争,商人们还给他们带去了无数物美价廉的物品,于是便放松了戒备、心安理得的和隋朝商人做起了生意。
西域诸国国小民寡、物资匮乏,他们每年产出的有限的特产,根本满足不了大隋庞大市场的需求,加上他们与吐谷浑通商之路断了,故而在威胁和利益的驱使下,都选择与隋朝贸易往来,放弃了与隋朝为敌的吐谷浑。
现在在各国贵族圈子里,都会骄傲的说着腔调各异的「汉语」,以示自己的高贵有学识。而不会说汉语、不会写汉字的人,则被斥为一种没文化的表现,将会受到其他人的鄙夷。
如此又促使许多国家、许多王公大臣派出大量杰出子弟前往凉州大学学习汉家文明,从而使汉语、汉礼、汉服在西域诸国深受热捧。
对于这些西域小国而言,日后倒是潇洒了,可是吐谷浑却十分难过,他们不仅失去了两大产粮重地,而且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上等方面,都遭到了隋朝的全面封锁。
慕容伏允为了走出经济上的困境,同时也是防御西边的隋军,便将零零散散的小部落迁徙到先辈放弃了阿尔金山东麓,努力自力更生、自给自足。而大量人口的渗入,也使阿尔金山东麓得到迅速发展,许多草场、高山农作物的田地也被陆续开发和平整了出来。
若是再给慕容伏允几年时间,阿尔金山东麓必将成为吐谷浑重要的产粮基地,然而隋朝并没有给他安心发展的时间。随着战争的重新开启,这里的百姓又被陆续迁走了,来不及迁走入内地的,则是就近躲入当金山大营、苏干诺尔湖大营避难。
在一望无际的高山丘陵上,分布着大片森林,一条条被冻住的河流从森林内穿流而出,像一条条冰龙、玉带蜿蜒在草原之上。
这片区域是吐谷浑设立的一个重要定居点,并被命名为定阳县。定阳县在战争发生前负责为当金山大营提供后勤保障。冰龙般的河流四周点缀着一座座土石结构的村落,它们就像是明珠一般,跟河流穿缀成大地上的一串串项链。
在定阳县东南一坐村庄内,歇息着一支隋军士兵,这支隋军的主将正是宗罗睺,他们离开乌兰达坂山那座山谷,便进了空无一人定阳县,不过他们所在之处,并非是县城,而是县城以南十多里外的一个村庄。
宗罗睺军营选择县城西南这座村庄,是因为这一带山势起伏、丘陵众多,村前虽然适合骑兵作战,但左右和后面的山,却把入村的「道路」收束得死死的,敌军纵然派遣十万大军来袭,也只能按照道路的宽度投入兵力,而不是一哄而上。
隋军士兵已在这里藏身了两天,此时正值申时正,天空上下起了白茫茫的雪花。宗罗睺站在村前的一座小土山上,负手看着遥远的西南方向,一双锐利目光,仿佛穿透了数十里,直接盯在了苏干诺尔湖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