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用藤条捆扎而成的巨大火球冲天而起,这些火球中间塞满了浇了火油枯枝败叶,球芯是一块圆石,看似很大,但整体重量只有十多斤而已,在风力的作用下,不仅烧得更旺,而且只需两人操控的小型投石车能够将它投到一百五十多步外。
在北宫武和吐谷浑士兵惊骇的注视下,只见这些火球拖着长长的火焰,越过隋军骑兵头顶上,朝着己方砸下,火球在军中落地,紧接着四碎开来,飞溅而起的火种借着风势,迅猛的把士兵身下的坐骑毛发燃烧起来,弄得中军一片大乱。
一千个大火球在吐谷浑军中炸开,使吐谷浑军的东北方浓烟滚滚、火焰四起。浓烟被大风一吹,迅速向西南方的吐谷浑军席卷而去,很快就封锁了军,随着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的数千个火球落入军中,吐谷浑军所在下风
地带部被浓烟笼罩了,人马的视线没有超出十步。那些战马被火一烧、浓烟一熏,顿时惊慌厮叫、乱踩乱蹦,吐谷浑军不战自溃。
隋军骑兵随即俯冲而下,他们手持单兵弩,用弩箭射向浓烟深处,使敌军乱上加乱。
……
远在「葫芦」东山之外的独孤平云也发动了攻势,他早在李大亮备战之时,便带着一万精骑翻过平缓山势、跑到东方数里之外埋伏了。
这一场战斗中,独孤平云的使命是不许吐谷浑溃兵向木里营传递消息,但他手中兵力众多,根本用不着把一万人都铺在拦截溃兵的路上。于是他根据东进道路不太开阔的实情,把七千名士兵拆分成七十个百人旅,让将士们以旅为作战单位,在东方层层的扑杀围堵敌军的溃兵、斥候;而他自己则是带着三千骑,守在战场之外。
当吐谷浑军士兵部进入葫芦口,独孤平云便绕到敌军后方。此时看到敌军大乱,便率军冲向吐谷浑军骑兵后阵,利用手中的弩箭死死的将他们困在这山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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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里的火势其实并不大,真正致命的东西一是弥漫着的滚滚浓烟,「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本就足以令人致命,而隋军士兵又在火球中加了许多味道腥臭刺鼻的植物叶子,此番尽数燃烧起来,只熏得吐谷浑士兵泪流不止、呼吸困难;吐谷浑士兵不明就里、心慌意乱,本能的以为烟中有毒。第二个致命的东西是着了火的战马、三是令他们乱上加乱的弩箭。
三者叠加,继而带动吐谷浑更多人马「炸营」,此时不算隋军士兵攒射而来的箭矢,光是被惊马踩踏踢致死、自相残杀的士兵就多不胜数。
吐谷浑士兵其实都想逃出浓烟阵,可是乱作一团的士兵人皆此心,最后谁也休想逃得出去,就算有人侥幸逃到了上风之处,那两千名骑兵便用箭矢来招待他们,但凡他们冲出一人,就会招来一箭;冲出一群,就会招来一片箭云,将士们浓烟之中各自为战,根本难以形成有效的攻击阵容。
「咻」的一声轻响,一支流矢箭劲射而来,将他的头盔射落在地,一缕发鬓顿时散落开来。身边亲兵见状大惊,连忙以骑盾掩护,大叫道:「将军,将士们都乱了,未免被乱兵卷入,还是快往回冲吧!」
「后方敌情未明,退不得。」北宫武急得大吼道:「我们只有往上风的高处冲锋,方有一线生机,大家随我杀!」说罢,北宫武便身先士卒,发了疯似的向隋军骑兵的侧面山坡冲去。
好不容易退出浓烟之外,北宫武发现自己除了几名亲兵之外,再也没有士兵了。眼前情形令他禁不住捶胸顿足、痛悔万分,现在休要说整军再战了,便是能否避得了溃兵践踏、隋军追杀都是未知之数,他双眼通红的扫视着四周,努力寻找突围的方向。
「将军,快看前方!」身边一名士兵发出了惊骇的尖叫。
北宫武一抬头,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在他前面不远处,一名玄甲大将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后面是一支黑压压手持强弩的骑兵,他认识此人,正是多次壁战的隋军主将李大亮。
北宫武惨然一笑,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李大亮,你赢了。」
早在敌军大乱之时,李大亮便将指挥权交给了随行的宇文协,当他见到敌军帅旗向这边奔来,便率领亲兵当面迎来,望着眼前的北宫武,他冷冷的说道:「投降吧,我不杀你!」
北宫武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他默然半晌,忽然厉声向李大亮说道:「北宫家族没有怕死的儿郎!我若投降于你,便是北宫家族的耻辱,我绝不投降。」
话音未落,便将手中战刀架在脖子之上,右臂猛然用力一抹,血花飞溅中,魁梧的身躯「砰」的坠下马来。
「将军,且慢
行!」北宫武那几名仅剩的亲兵看着主将的惨状,尽皆咆哮一声,纷纷横刀自刎。
李大亮看着这几具尸体,叹了一口气,向他的亲兵吩咐道:「他们宁死不屈,没有辱没军人的荣誉。寻个地方,将他们主仆葬在一处。」
「遵命!」十多名亲兵应命下马,将北宫武主从尸体尽皆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