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丰三营总兵力是十万人,北营部署一万五千名北方系,南营部署一万名南方系士兵,如是分兵之后,主营有七万五千人。主营亦是在一个小村庄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军营,此时已是深夜,而中军大帐仍旧灯火通明,主帅松尊正在伏桉观看地图。
松尊已是年过五旬的儒将,他虽然以文臣入仕,可他并非是一个不知兵的人,之前在南方坐镇的时候,便是因为他的稳重、谨慎,使得高句丽一次次的击败了企图偷袭的百济军和新罗军。而此番能够担任三大犄角的主帅,实际便是渊子游举荐的结果,而渊子游看重的正是他的稳重。
松尊在北方这些年,也接触到了大量与隋朝名将、名帅有关的资料,他知道杨集是一个充满进攻性的激进的人物,既然隋朝让他担任东路军主帅,高句丽就应该放弃幻想、准备战斗。而且他知道杨集作战风格最大的特点就是大胆、就是敢为人之所不敢为,加上他又没有打水战的‘履历’;所以杨集一旦来了,那他绝对不会按步就班的打仗,而是直奔北方战场。
对于松尊的分析,高元和渊子游十分认同、全力支持他严防死守的策略,遗憾的是上峰虽然十分赞成,但下面的将领却因为他常年的过度谨慎、稳重失去了信任和耐心,都认为他杞人忧天,没人当他的命令是一回事。
因为这几年时间之内,松尊没事就担心隋军袭击、没事就召集众将议事。一开始,大家都会第一时间赶来中军听令,可是每一次所谓的袭击都不存在,如此久而久之,大家都烦透了松尊,再加上南北双方矛盾重重,所以礼雍为首的北方派越加瞧不起患上‘臆症’的松尊,对于他的命令,几乎都是阳奉阴违。
其实不止北方派,即便是南方派系将领也很烦;只不过南方派毕竟是一个派系的人,而且大家又一同遭受北派派嘲笑,故而还能抱成一团。
近几天传回来的消息让松尊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昌图城主将权明的斥候和巡哨尚未抵近南夫余城,就被隋军杀得全军覆没;磨米城和麦谷城主将乙豹也是遇到这种情况。这两起异于往常的事件,使松尊意识到隋军是在掩饰,是不愿把一些秘密为高句丽斥候探知。
尤其是南方的辽水防线送来的战报称,杨集始终没有踪迹,这让松尊判断出隋军主力已然出击,目标就是他们三大犄角。
严峻的局势使他越来越感到焦虑,本来他是邀请副帅礼雍一起来议事的,然而对方根本不买他的账了。
“松显!”松尊看了半天地图,也断定不出杨集目标是三大犄角中的哪一个,他叫了下尽职尽责的亲兵统领。
“末将在。”松显走上前来,躬身询问道:“不知家主有何吩咐?”
“可有隋军的消息传来?”揉了揉发涩的眉心,松尊忧心忡忡的问道。
“没有。”松显摇了摇头,轻声答道:“我们的人一直在打探消息,然而我们的人几乎进不了隋军的防御线,即便有人突入其中,也没有任何音讯传来,看样子,他们也被隋军击杀了。”
“告诉所有人,让大家加紧戒备,没事尽量不要出营。同时令权明加强戒备、打探敌军动向。”松尊虽然觉得相比于西丰大营,杨集更有可能在昌图城那边去兴风作浪,不过还是显得十分慎重。
“是!”松显答应一声,劝道:“家主,您这些天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我睡不着啊!”松尊叹息一声,说道:“我们这次的敌人与以前新罗、百济都不同,是一个望而生畏的霸主,与之相比,我高句丽是个微不足道的弱国。弱国在与强国的之时,也不是不能胜,但弱国却不能出一点差错,因为一次失利,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而强国,却输得起。”
“如果我们被隋军突破防线,那么失去的并不是简单的国土、军队,而是意味着隋军能够长驱直入直达辽东城。”
“但是礼将军等人,却没有理会我的苦心,着实是……”
话没说完,门外就有人大声惊呼:“火,大火!”
松尊和松显为了一愣,帐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掀开,一名亲兵大喊道:“将军,北营火光冲天。”
松尊连忙奔出大帐,只见东北方向火光冲天、赤焰飞舞,正是北营被烧着了。
看着看着,他眼中闪过惊骇神色,扭头看向松显,却见对方也是一脸灰败,他惨然道:“一定是隋军所为。”
“家主,现在怎么办?”松显疾声询问。
松尊闻言默然,努力的思索着对策。
便在此时,军营之中传来一阵阵战鼓声,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名将领策马奔来,大声道:“将军,大事不好了,礼将军集结大军,准备前去营救北营。”
听了此话,松尊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急得大吼道:“快,命令礼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