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代表他不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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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说不明白自已为什么生气，而且穿越成青春期的少女似乎影响了他的性格，生气了就不说话，所以他一次都没有给陈浸回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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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晚不行，因为今晚他梦见了云烬死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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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不是指他第一次梦见云烬，而是指穿越过后，他还对上一个世界的事情耿耿于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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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总是梦见云烬，有时是真实的记忆，比如他在自已怀里化为灰烬；有时是模糊的场景，比如今晚的噩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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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他看见浩瀚缥缈的云层中，面容模糊的云烬站在高处，脚底是不测之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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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像他父亲的人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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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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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是不会死的，即便他困在这里几万年也毫发无损，可是你不一样，你会彻底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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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烬转过头，虽然他看不见他的脸，可他就是知道对方很坚定，“他不会死，可是他会难过，你见过和光太了是怎样对待他的。只要他伤心，我就已经生不如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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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就纵身一跃，彻底消失在浓郁的黑暗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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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太过真实，导致楚清宴分不清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还是他把自已对回家的渴望和云烬的死联系到一起。唯一确定的，就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听到对方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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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在键盘上犹豫很久，还是按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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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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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只响了一声，听筒里就传来了对方沙哑的声音，“清清，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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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浸该是睡着，现在还不清醒，声音里是他半年来一直不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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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慌得要命，可是电话打通了，楚清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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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开合的声音传来，陈浸的声音大了一点，“是不是做噩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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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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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给你讲讲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我现在和李甲寅在杭州附近的村落，当地的居民说可能见到了凤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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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语调像深山流泉，粼粼水波从他的声音蔓延开，温柔地流淌到楚清宴心里，他仿佛真的看见对方所描述的一切，艳丽的花朵在荆棘中绽放，凤凰于灰烬中重获新生，江南的水汽弥漫在天地间，好像他与他相遇的那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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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浸断断续续讲了很多，他在山海局的经历，他遇见的奇珍异兽，甚至还有他的新同事，唯独没有提到的就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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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楚清宴不生气，因为他能听懂对方只说了一半的话。他看见每一朵花都想与他分享，每受一次委屈都想给他哭诉，哪怕是山间的落叶他也想捧着送到他面前。他不提自已，可是字里行间、开头结尾都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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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你还好吗？”对面许久没传来声音，陈浸迟疑地问了一句，可他很快就笑道，“清清一定很好，你那么可爱，周围一定是温柔的人和香甜的糖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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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的很快，不过是因为听不得对方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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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他过得太好，很快就忘记自已的存在。可他更怕他过得不好，因为那样，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要挣扎着回到他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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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不太透亮的月光，被雾霾染上一层灰色，好像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可楚清宴依旧笑了，他将所有噩梦都抛之脑后，温柔地告诉对方，“陈浸，我过得很好，就是想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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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又轻又软，好像凤凰的羽毛飘落到水面。可是，那个意气凌云、顶天立地的少年却不由自主弯下腰，控制不住流泪的冲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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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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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陈浸，我都懂。”女孩笑道，“我们距离很远，可是你已经在向我走来了，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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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担忧自已走的太慢，因为我始终都会等你，无论是盛夏凛冬，或者暴雨狂风，我都在这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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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到了，我们可以一起看满天星辰，绿树红英，到时候你再给我讲那些神奇的故事，我们还有许多年，所以都来得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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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太相信，可是我一直在等你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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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对面的少年彻底说不出话来，可他每一次抽噎落到楚清宴耳朵里，都变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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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当然”“我一定会努力”以及“我是那么喜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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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真的没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