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任旷没掩饰自己的目的,“最近这二十年,农村人口向城市迁徙、西部等发展比较落后的地方向沿海发达城市迁徙、小城市向大城市迁徙……这样的人口移动非常明显。几年前,我随导师去一个偏僻的山村里寻找一株已经非常稀少的国月时,从进入那个村子所在的镇开始,就明显感觉到,人太少了。”
“而且入目基本上都是老人。”
“或者是尚未成年的孩子。”
“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青壮。”
“这种问题很严重,一方面,一线城市人口膨胀,各种社会资源竞争激烈;另外一方面,小城市,尤其是乡镇,缺少青壮劳力,失去活力……”
凌耀耀仔细看着,看得出来,任旷研究这方面很久了,相关情况、数据,信手拈来,滔滔不绝。
“我当初选择金渚镇作为毕业课题,就是因为我希望能够为这种情况,提供相关解决的思路,或者说,如果失败了,也能证明这种思路是错的,不用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任旷来了谈兴,“月季这种植物,花色繁多,花期极长,易于养护,地理受限小,扦插容易……我认为是一个很好的产业选择。而且,从更广泛的角度考虑,月季作为我国传统花卉,现在主流花卉市场上,却被欧月、日月乃至于美月占据了绝对的销量。”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近年来,随着国力的上升,传统文化也开始复兴。比如汉服,国风……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一方面,国月不能拖后腿,很应该推陈出新;另外一方面,也是国月的一次大好机会。”
“能够弯道超车,超过欧月、日月、美月的机会。”
“所以……”
任旷一口气说了好久,直到手机开始发烫了,他才猛然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凌小姐,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没有。”凌耀耀正边看他发过来的看法边查资料,闻言连忙回复,“我正好睡不着,听你说说这些挺好的。”
双方客套了几句,她就问,“你刚刚发的照片里的品种,大概多久能够上市?”
“这个不好说。”任旷说道,“照你刚才说的,其实这个品种,如果只是为了赚一笔的话,马马虎虎就能上市了,毕竟,没有一个品种,是绝对完美的。但我的想法是,这个品种,我们最好还是将它完善一下。不能让买家觉得,只是趁着传统文化兴起的东风赚快钱。”
凌耀耀委婉建议:“但是金渚镇的项目动工之后,为了确保日后的收益,应该会有很多的宣发。如果这个时候推出自育品种的话,会有不少流量。”
“你说的有道理。”任旷似乎考虑了会儿,才回复,“那我们再商量一下。”
又问,“请问凌小姐,你还有其他的,嗯,指教吗?”
“不敢当。”凌耀耀忙说,“我对月季自育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我觉得刚刚那个品种非常漂亮,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参加一些比赛,获得一些名次之类,后期推广,应该会更有优势?”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新品种讨论了许久,不知不觉关系亲近起来,连称呼都在彼此的要求下改了,眼看天蒙蒙亮,任旷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番畅谈,他最后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说了句:“凌助,我觉得,人还是要为自己考虑下的,就算是父母亲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人生。我们作为一个个体,最应该考虑的,其实是自己,你觉得呢?”
凌耀耀莫名其妙,因为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她撑到这会已经很疲倦了,闻言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手发了个附和的表情包过去,也就说晚安了。
说是晚安,其实没睡一会儿,就被闹钟叫起来。
她艰难的起身,进洗手间梳洗的时候,才猛然醒悟:合着任旷是想劝扶弟魔回心转意,多考虑考虑自己……
这人设他还真信了哈。
凌耀耀有点尴尬的擦了擦嘴角的牙膏沫,心说等回头再解释吧。
毕竟接下来她跟任旷应该会有很多接触,这时候专门去解释,搞得好像有所图谋一样。
她将凉水扑到脸上,强迫自己清醒。
虽然如此,上班之后,许娅还是一眼看出她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
“昨晚任副镇长跟我讨论了一些关于月季这个产业的事情。”凌耀耀担心她怀疑自己不负责任,明知道今天要上班,还不好好休息,连忙解释,“我们讨论了大半夜,所以确实没怎么休息。”
许娅有些诧异:“你跟任副镇长以前认识?”
凌耀耀不想说相亲的事儿,避重就轻:“以前在春茶的时候,去金渚镇调研,吃饭时碰上,加了好友。”
听了这话,许娅的理解就是凌耀耀去调研时才认识任旷。
她若有所思了会儿,说:“辛苦你了,正好,昨天我们开了个会,结果等下你给任副镇长那边说一声。”
“好的许总。”凌耀耀一口答应,正要继续去忙,许娅又叫住她:“小凌,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的个人意见。”
凌耀耀不知道是好是坏,谨慎说:“您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