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我这个年纪,随着精力的下降,已经很难冲动了。”
“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第一个考虑的,是为什么?”
“很多年前,我失去了这个孩子,花了不少时间精力,用了不少办法,始终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甚至因为他,我跟丈夫之间,出现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然而在我毫无防备、也根本不存指望的时候,失而复得。”
“高兴吗?”
“也不是没有。”
“但更多的,就跟我当年吃的那场亏一样,是怀疑。”
许娅冷静的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是所谓上天的恩赐,是命运馈赠给我的礼物。”
“你看到了人伦,看到了悲喜。外人看到了八卦,看到了一场好戏。”
“我只看到一件东西。”
“阴谋。”
凌耀耀仍旧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退缩“有再多理由,你也是他的母亲。”
“是的。”许娅点了点头,妆容精致的面庞上,短暂的闪过一抹黯然,“如果他现在还没成年,如果他过的很不好,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冷静理智的考虑着种种。”
“但实际上,他已经成年,他已经渡过了人生最艰难的岁月。”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甚至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还需要我?”
“有些遗憾,过去之后,就无法弥补。”
“我甚至找不到我现在还能为他做的、他真正需要的事情。”
“不管我如何努力,我都得承认,我跟这个孩子之间,已经没有办法,像正常的母子那样相处了。”
“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连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搞清楚吧?”
“至于你此刻的愤怒,我能理解。”
“但是小凌,有时候愤怒无济于事,我们要做的,是解决问题。”
“而不是发泄情绪。”
看着沉默下去的凌耀耀,许娅扫了眼面前的电子钟,“时间已经轮到下一位访客了,你先出去吧。”
“如果还有疑惑,等下有空的时候,我会让秘书给你安排的。”
凌耀耀还是没动,她问“那你现在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
邹若楠走过空荡荡的庭院,豪宅的几名保姆看到她,问候之余,眼神都有些闪烁。
她没有理会这些,这段时间,类似的目光、类似的气氛,已经太多了。
早已习惯,甚至懒得理会。
走进自己的卧房,落地玻璃窗前,是几盆栽种在水缸里,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月季花。
邹若楠将自己摔进造型简洁的手工真皮沙发,看着那些四季盛开的花卉,感到宿醉的头疼缓和了不少。
她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但从这次回国接手邹氏以来,却迅速学会了抽烟喝酒。
想到这一点,她抬手去开旁边的柜子,打算现在就来一支。
只不过,薄荷味的女士烟刚刚叼上,身后就伸出一只手,轻轻将其拿走。
邹若楠没有回头,而是叹了口气,将鎏金打火机扔到不远处的小几上“烦!”
她身后,余寒没说话,平静的将烟收起,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两个人接下来都没吭声,好一会儿之后,邹若楠忽然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没说谁,但余寒已经明白,思索了片刻,才说“不清楚,我离开孤儿院的时候,他刚刚进去不久。”
“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
“只听说,他很出色。”
“不但自己在这座城市站住脚,还能反哺孤儿院。”
邹若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是说,他的性格呢?你觉得,他这次会怎么做?”
“他不喜欢跟人来往。”余寒垂眸,轻声说,“更喜欢跟小动物待在一起……所以才选择了兽医专业。”
“当初我还托人传达了反对的态度。”
“我觉得他可以选择更好的专业,更好的前途。”
邹若楠全神贯注的听着,忽然松了口气,自言自语“这么说,他应该是可以被说服的……”
但很快,她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不,他说了不算。”
“还有许娅。”
提到许娅,邹若楠神情更为阴郁,她不禁抬头看向略远处的床头柜,造型典雅的相框里,是一个温婉微笑的女人。
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浅粉色套裙,手捧鲜花,对着镜头灿烂的笑着。
她身侧,是一个小女孩,五官神似如今的邹若楠。
“妈妈……”邹若楠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与母亲孔女士的合影,眼神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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