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常侍蹇硕站在刘协的侧身位置,时刻准备听从刘协的吩咐。
虽然刘协年纪尚幼,但是蹇硕从未将刘协真正的当成一个孩童对待,而是当成了一个正常的成人对待,很多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都尽可能的让刘协独立做出的决定。
而刘协也没有让蹇硕失望,刘宏确实没有看错刘协,他说刘协有人君之相,并非是空穴来风。
“漳水、扶柳、临平,三处我军皆败,四州百万‘蛾贼’将再无阻碍,已是抵达下曲阳附近,并州黄巾军之中胡骑众多,来去如风,兼有黄巾本部骁骑营协同,冀州袭扰之军不敌,只能撤回各城之中。”
“约莫在本月月末,四州‘蛾贼’将会从井陉关进入并州。”
一名小黄门将帛书接过,小步走上前去,然后恭敬放在刘协身前的案桌之上。
蹇硕轻声的跟刘协解释了一下并州黄巾军的细则,然后对着殿内的董重等人言道“诸位对于冀州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董重不习兵事,而且冀州这一烂摊子他也清楚,不是自己可以解决的,直接选择了闭口不言。
反正他这个大将军是和何进一般,靠着外戚的身份登上的,他只需要配合蹇硕就行了,他并没太多争权夺利的想法。
太尉马日磾看了一眼殿内的众人,所有的人都没有言语,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站出来,为天子分忧。
太尉作为最高武职,除了评定全国武官的功绩高下、以为升降的依据外,就是作为天子的最高军事顾问,为天子分忧,是太尉的职责。
“四州‘蛾贼’进入并州,眼下看来已经是成为了定局,不可改变。”
“漳水、扶柳、临平三地我军受挫,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整顿军务,安抚乡民,防止州内再生动荡,给予‘蛾贼’可趁之机,使其生出占据冀州之心。”
董卓本来有些嗤之以鼻,但是听到马日磾的这一番言语,倒是露出了一些兴趣,看起来,这马日磾也不是真正的碌碌无为之辈。
董卓虽然没有和许安有过交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站在许安的角度上思索。
冀州军新败,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之下,洛阳生出的变动不可能瞒过天下,那么许安自然是极有可能生出盘踞冀州之心。
占据整个冀州是痴心妄想,但是占据太行山周围的沿线地带,却并非是吃人说梦。
董卓曾经领兵在冀州和黄巾军对阵,对于冀州地形也有了解,在自己的宅邸中也有一份冀州的地图。
如果这个时候许安占据常山、中山两处郡国一部分地方,完全可以联通上谷郡,自两面夹击幽州,幽州就暴露在黄巾军的兵锋之下,危险非常,刘虞的位置将会极其尴尬。
“前冀州牧王芬牵涉谋逆,畏罪而自尽,现今冀州牧一职空缺,臣以为,应该先定冀州牧,再派遣军将援助冀州,稳定局势。”
刘协用余光看向蹇硕,当看到蹇硕的食指微微抬起之后,这才朗声问道“那太尉以为,当以何人为冀州牧?”
马日磾提出先定冀州牧一职,自然是心中打好了腹稿,但是他还是停顿了一下,以便显得不那么刻意。
“臣举荐,北军中候刘表,刘景升,为人果决,素有名望,臣以为若以刘景升为冀州牧,定可保冀州无忧。”
“刘景升?”
刘协轻声重复着刘表的名字,他对这个名字十分的陌生,从未没有听人提起过。
不过刘协不熟悉,蹇硕却是知道刘表这个人,他作为绣衣使者的统领,自然是对朝中大部分的重臣都要了解,刘表确实算是有极为有能力的一批人,而且是宗室之人,若是刘表作为冀州牧,确实是最好不过,冀州离司隶之地颇近,可以及时援助中央。
“我倒是觉得,让刘景升作为冀州牧不太妥当。”
董卓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态度颇为不敬。
马日磾眉头微蹙,没有言语。
“我若是那许安,占据幽州上谷郡,必然会考虑占据常山、中山,进而图谋幽州,冀州必然再起战事,刘景升的名字我听过,虽然是北军中侯,却不习兵事,到时候战事一起,如何挡得住‘蛾贼’?”
董卓双手作揖,对着刘协说道,这一次他的态度倒是恭敬了一些。
“我觉得御史中丞韩馥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有勇有谋,用韩馥为冀州牧,才是最佳的选择。”
蹇硕面色有些阴沉,董卓将自己代入到了许安的身上,许安是什么人,许安现在可是汉室的心腹大患。
但是蹇硕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来和董卓争辩。
最后马日磾和董卓的博弈,还是以董卓最后取胜,刘表确实没有表露什么军事之上的才能,冀州目前的情况,一众高级将领死的死,伤的伤,必须要一个了解军事的州牧。
冀州牧的职位最终还是归于了韩馥。
蹇硕并没有反对董卓的举荐,因为韩馥和董卓并没有什么关系,蹇硕身为绣衣使者,小小一个御史中丞的交友他自然是能够弄清楚,但董卓现在却举荐了韩馥为冀州牧,这倒是让蹇硕颇为惊讶。
随后一桩桩政事被列举了出来,董卓并没有再如同之前一般咄咄逼人,而是收敛一些,更是蹇硕有些猜忌不透。
蹇硕的心绪也因此稍安,看来这一次收拢袁绍、曹操、鲍鸿麾下的西园禁军,还有封丁原为执金吾还是有一些用处,让董卓收敛了些许。
议事完毕,而小黄门带来的太傅袁隗已到的消息之后,董重、马日磾、丁宫、董卓四人见状没有多停留,也是一起告退。
蹇硕微微舒了一口气,压在他心头的大石也减轻了一些重量,现在的一切似乎正在正轨发展,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的谋划和妥协总算是有了一些回报。
多日的紧绷的心弦也因此稍稍的放松了些许。
他并没有发现董重在走出大殿的时候,和董卓靠的稍微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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