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殿焚香暖吹轻,广庭清晓席群英。
陈生掀开了被子,合衣悄悄的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躺在了床上不知道多久,但是他就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他身边的人都对他信心满满,报纸之上以文曲星对他称呼,他的两位师傅也对他寄予厚望,但是临近大考,陈生却是怎么也无法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
他实在是不想周围的人失望,他不想那些关心他的感到难过。
“睡不着吗?”
黑暗之中,有人突然出声说话。
陈生循声望去,看见了不远处的床榻之上也坐起了一人,那里是孟柱的床位。
“我还以为就是一人睡不着。”
另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正是赵康的声音。
陈生的脸上露出笑容,果然赵康也和他们两人一样没有睡着。
陈生看到孟柱的身影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房舍之中的窗户被打开,在庭院之中徘徊的清风也因此吹入了房舍中。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了房舍中的地板之上,清风拂来,驱散了空气中的沉闷。
陈生披上了放在一旁的衣袍,也站起了身来。
三人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那颗已经抽出了新芽,重新焕发出了生机的大树。
他们刚刚来到长安城中时,也是住的这一间房舍。
那时正值冬日,整个长安城几乎都被大雪所覆盖。
庭院之中的那颗大树也被白雪染成了白树,树叶早已经在秋季之时便已经落尽。
在那万家灯火和一声声的欢呼声之中,时间又过去了一年。
春暖花开,冬去春来。
长安城褪去了冬日的沉闷,从长久的冬眠之中苏醒了过来。
陈生站在窗前,观察着庭院之中的景象,当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房舍之中时,他才发现,打开了窗户,没有睡着的人并不止他们三人。
不仅仅是打开了窗户,还有人坐在长廊之中。
这一次的考试太过于重要,因为国考而紧张,而无法入眠的人并只是他们三人。
“这一次的国考,石渠、天禄两院只取九十九人。”
赵康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三千余人取九十九人,我在学院之中的成绩不过只是中等……”
三千余人取九十九人,能够进学者少之又少,他在郡学院中最好的一次成绩也不过只是郡学前八十名,那还只是长子城的郡学。
“这一次我们三人之中多半只有陈生能够考中了。”
一旁的孟柱撑靠在窗台上,笑着说道。
“当初应该多去读一读书,听一听老头子的絮叨。”
“若是你肯勤学苦读,那你也不叫孟柱了。”
陈生的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骂道。
一旁的赵康也是一副深以为意的表情。
孟柱为人跳脱,虽然聪颖,但是却不像赵康那般刻苦。
当初在蒙学院中,孟柱甚至有过两次成绩中等,差点连郡学院都进不了。
后来郡试的时候,孟柱以第三十三名的成绩考入了郡学。
这不是因为孟柱突然开窍,也不是因为运气,而是孟柱被他们的老师赶入了学堂,苦学了半个多学期的时间,这才考入了郡学。
他们蒙学堂的老师觉得孟柱明明有天赋却是不愿意努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用他们老师的话来说,若是他有孟柱这样的天赋,一定在道堂之中好好修习,毕业之后便可以管辖一方,造福一方。
只可惜,他的天赋有限,就算是刻苦学习,仍旧比不过旁人,无法胜任很多的事务。
最后心灰意冷,只能申请调任到了蒙学堂,他自己没有办法做出贡献,但是他想经由自己教导的学生能够有一个好的前途,能够为太平道做出贡献。
蒙学的老师那般管的面面俱到,甚至连生活都要管辖。
但是他们升入了郡学之中,郡学之中的老师便没有再如同蒙学堂的老师一般了。
在他们入学的第一堂课,他们的老师便告诉他们,他们是为什么而读书,将是否学习的选择权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郡学培养出来的学子是有资格成为吏员的,他们将要步入社会,必须要有独立自主的意识。
郡学院的第三年第一学期,是实践期,这个学期,郡学院的学生都会被统一安排进各地的署衙去观察吏员的生活,工作。
陈生等人都做过了吏员的工作,参加了实习期。
“其实,我从一开始便不想出仕做官。”
孟柱轻叹了一声。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商人,曾经也有极为富裕之时,只是后面家业丢失,到我父亲那一辈便已经是走向了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