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道靖走远了,郝道全吁了一口气,对着袁崇谋,意味深长地说道“林仙师一向高深莫测,我们师兄弟与他同门数十年,也常常摸不清他的想法,只是寻思着他是一山之主,站得高看得远,行事高妙,不是我辈能够理解的。袁先生受的折辱,我们师兄弟感同身受,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先忍一忍吧!”
徐道成叹了口气,附和道“不忍也得忍啊,不然又能怎样!这天龙山上,表面上说天龙七圣平起平坐,实际上我们六人别说平起平坐了,便是议事的时候提出一点异议,也成了天大的不是。”
程道灵面露惊惶,低声道“这是紫阳宫大殿,徐师兄小心隔墙有耳!”
徐道成鼻子里冷哼一声,还想说些什么,被郝道全使个眼色制止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袁崇谋见他们三人公开表示对林道靖的不满,此前是在密室酒桌之上,这时则是在天龙山的中枢要地紫阳宫大殿之中,一为私下,一为公开,性质大为不同。而且,徐道成的言外之意,林道靖除了跟他们三人不对付之外,跟天龙七圣中的另外三人似乎也是龃龉不合。就这种情形来看,在天龙山上,林道靖虽然高高在上,却似乎有些众叛亲离,乃是孤家寡人一个。
想起此前袁师道交待过,此行要重点结交天龙七圣中余下的六人,看来,袁师道对天龙山的内情,已经有所了解。袁崇谋不由得心想,这林道靖行事如此乖戾,不得人心,如果袁师道居中策划,联合郝道全等天龙七圣中的六人,里应外合,想要一举扳倒林道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袁崇谋觉得心里与郝道全三人更加亲近了一些,想了想,说道“三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实在不敢相信各位所说的话。晚辈是外人,但是目前受命为五山效力,深知五山一体,合则强分则弱的道理。五山既然是一体,天龙山的事,其他各山便不能袖手不管。等我回去复命之时,晚辈亲身经历的一切,便会一五一十地让茅老仙师、袁仙师知道,到时再请他们来出面主持公道!”
郝道全三人拍手叫好道“我们师兄弟正有此意,一向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中人,替我们剖白分辩。如果我们径自前往茅山,找茅老仙师申诉,一者毕竟两山之间渊源有别,似乎不大合规矩,再者,也会给人留下天龙山内讧不和、争权夺利的恶劣印象,未免损害了天龙山的美誉。今日袁先生有这个提议,真是再好不过了!”
袁崇谋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晚辈昨晚经历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我与林仙师素不相识,毫无恩怨,上山之前,茅山谭长生宗主也已经知会了天龙山。林仙师这样对我,岂是待客之礼,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误会?晚辈回到茅山复命,如果茅老仙师和袁仙师问起,我该如何作答,还请三位前辈教我!”
郝道全笑道“袁先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果茅老仙师和袁仙师问起,你如实回答就是了。哼,我们师兄弟三人虽然没有参加茅山密会,但是密会上的情形,还是知道一些的。林仙师不顾当日的约定,对你做下这样的事。他既然不怕日后难以面对茅老仙师和袁仙师,你又有什么可怕的?”
程道灵随声附和道“郝师兄说的是,林仙师这样倒行逆施,为所欲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还能怪人下药蛊惑了他不成?”
袁崇谋见他忽然说到下药,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又理不清头绪,只好闲话几句,便回到客房中休息了。
林道靖自从在紫阳宫大殿中与袁崇谋见了一面之后,也不知是事务繁忙,抽不出身来,还是此前闹得不愉快,不愿再见袁崇谋,竟是再也没有露面。袁崇谋在郝道全三人的陪同下,与天龙山的头面人物一一会面。
会面详谈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郝道全三人刻意安排,袁崇谋发觉,这些人对林道靖都是颇有微词。
除了这一点之外,另外让袁崇谋感觉意外的,则是天龙七圣之中,以成道晋为首的三人,并不像郝道全三人那样,对林道靖颇为敌视。相比郝道全三人的敌对姿态,成道晋三人显然更倾向于林道靖,与其同气连枝。
袁崇谋心里记挂着袁师道交待的使命,将天龙山这些人的习性、长短处一一牢记于心。
其间,因为与郝道全三人同进同出,难免有时朝夕相处,共宿一室。袁崇谋心里有时也嘀咕身在林道靖的眼皮底下,却与郝道全三人走的太近,一旦被林道靖察觉了,是否会引起他的疑心和猜忌,进而再对自己不利?
但是见到郝道全三人都是不以为意,袁崇谋心里渐渐觉得,林道靖虽然在天龙山上唯我独尊,说一不二,但是已经失去了人心。他之所以还能维持住今日的局面,恐怕是因为他的道法修为高人一筹,在天龙山上无人敢出面挑战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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