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是谢谢刚才顾神的配合。”
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因为坐下来有些褶皱的白色大褂,手放在膝上,抬眼望对面的人。
宫九喑原本就是想腾出空间来,与他吩咐那些话,并不是真的想撵君顾出门。
而君顾似乎是知道,于是走的时候,还顺带着,将另外两个碍眼的也一波带走了。
当然,这只是江绯目前的猜测。
“江医生多想了,我配合的并不是你。”君顾慵然的靠着椅背,神情浅浅。
他交握在身前的手如玉指骨,修长好看。
江绯看着他,莫名就觉得这人和宫九喑很像。
分明两人气质不算相近,一个桀野不驯,清冷傲妖得要命,一个却儒雅斯文,矜贵温润得摄人。
可那如出一辙的寡淡神情,却又如复制粘贴似的,俾睨倨傲的上位者气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江绯啧了一声,开门见山:“你喜欢啊喑。”
不是询问,语息笃定之至。
他紧紧盯着君顾,想从那张脸上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比如说,被人说喜欢一个同性时的不安局促,或是愤怒,骄傲的人被人抓住了某种秘密一样的恼羞成怒。
然而,什么都没有。
那双深又暗的眸子,比起夜里的漆黑,更加让人如凝深渊,任凭你怎么扒都看不见底。
深不可测。
这是君顾给江绯的感觉。
君顾与他对视着,眼神毫不躲闪,他启唇:“江医生难道不是?”
虽是反问,却比江绯的笃定更加毋庸置疑。
江绯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像是好奇的问道:
“说到底,啊喑也是个男孩子,可我看顾神似乎对自己的取向毫无意外,甚至冷静自知。”
能够这么毫无波动的接受了自己喜欢“男孩”的事情,并对此作出行动。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见到,宫九喑于君顾的不同。
“不,”君顾啧了一声:“我起初可没江医生所认为的这么平淡。”
试问,有谁在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是同性这件事时,能做到平静以待的?
显然,这世上并没有。
在刚察觉的时候,人是惊慌又矛盾的。
惊慌自己的固有认知有一天突然被推翻,矛盾的是,这份感情对自己来说,可不可取。
正常人的第一选择是选择避开,离得远远地,把这份不惹人认同的感情扼杀在初期。
可拿得起放得下这句话的实践并不好做。
接触的时候不停的纠结,下意识去推开,然后逃离,等你逃了一段距离后却又总忍不住的追寻这那人的身影,然后再一次绕回去。
所以有段时间,他和宫九喑之间的相处,很拧巴。
拧巴到一种他现在想起来都无法认同的地步。
因为许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做过多的纠结,都只是在浪费时间告诉自己一个无法成立的废物结论。
君顾唇角弧度清浅,神色矜意袅袅:“但那又如何,我可以做到坦然接受。”
毕竟感觉这东西向来不分国界性别,世界万千的人,他偏偏只看见了这么一个合眼缘的。
若是放跑了,那岂不是很可惜。
“不得不说,我很喜欢顾神的直白和坦诚,”江绯笑了,他靠着沙发:“可我们不一样。”
在君顾那里,这的确是一场爱与性别的博弈,但在他这里,并没有这种说法。
所以他们不一样。
江绯看着君顾的眼,缓缓开口:“啊喑在我这里,毫无保留。”
他们少时相识,多年相知,说声青梅竹马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