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
张桓公将那天许小闲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出来。这番话惊得唐无妄和云皇后都愣了半天——
“你的意思是说,许小闲这小子就因为那曲折就堪破了生死?”
“应是如此,不然他那小小年纪怎可能说出如此发人深省的话来?”
唐无妄有些愧疚,毕竟前岁许小闲的那解元是他下令给撸去的,但他的出发点却不是这样,他担心许小闲到了京都受不了那风雨,万一自己一个没注意,他极有可能在京都死无葬身之地!
“朕这是为了保全他!”
张桓公拱手,“陛下是为了保全他这没错,但繁之却并不知道。自那以后,繁之就变了个模样,他几乎不再看书,然后就有了百花镇。”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老臣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不想当官这个心思儿显然未曾改变,不然他不会在刚才的发布会上说这不是我的志向。”
“这个孩子太有本事,老臣刚才在想,他既然提笔就作出了那首将相本无种的诗来,恐怕他平日里还是有思考这个问题的。”
“在老夫看来,他其实志存高远,只不过是有些气馁,或者是……”
张桓公这话尚未说完,云皇后忽然笑了起来,“臣妾大致明白了。”
唐无妄一怔,“爱妃明白什么了?”
“前些日子在百花镇,我与许小闲小坐了片刻,我试图劝他去参加会试然后入朝为官。”
“可他说……若是当官,对上得奉迎,对下也不能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这就是风箱里的耗子,是个两头受气的活儿。”
“他还说因为那是一群贪婪的狼啊!我要在狼群中活下来就不能是一只兔子,我也得变成狼!”
“小狼吃农民商人,大狼吃各地方的小官小吏,更大的狼它的胃口就更大了,下面的小狼要想活下来就得给它进贡,那是填不饱的无底洞!”
“……最后他说那莫如生活在这里。”
“于是他随口吟出了这首诗来……”云皇后去了书案取了一张纸,“这,就是他而今想要的生活。”
唐无妄接过来一看,“……沙暖睡鸳鸯,倒是舒服。可他分明也有暮登天子堂的念头啊!这小子,心思儿倒是复杂。”
他放下了这张纸,看向了张桓公,“而今大辰官场,真的有他说的这般恶劣么?”
张桓公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繁之……一针见血!”
“好,既然大辰有着这样的问题,既然他许小闲明知有这样的问题,那他如何去破解呢?他仅仅是抛出了问题,却没有给出解决的方法……这不行!”
张桓公一怔,连忙说道“陛下,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他从未曾走出凉州,更没有接触官场,这样的事莫要说许小闲了,就算是老夫、就算是右相,恐怕也难以给出解决的法子。”
“就任由这样烂下去?”
“这样烂下去的结果是什么?是大辰十七年的江山毁于一旦!当年离朝灭亡不也正是因为官场导致民不聊生么?”
“此乃前车之鉴,朕……”唐无妄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极为严肃“朕而今既然知道,就断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张桓公沉默了片刻,“其实陛下早已知道,老臣斗胆一问,那毒瘤……皇上当真能下刀割去么?”
此间顿时寂静。
云皇后有些紧张,张桓公有些后悔说出了这句话,华神医担心这句话刺激到皇上让他那头痛的脑疾又发作了。
唐无妄想了许久,似乎在权衡其中利弊。
“朕在局中,许小闲既然已经诊断出了大辰的病,那就找他这个局外的人开一剂方子。”
“走,咱们去许府拜访一下许小闲,记住,他至今依旧以为朕和皇后是一对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