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来到了这处院子的那假山旁,许小闲背负着双手俯下身子,看了看这池子里清澈的水,还有在水中悠闲自在的几尾鱼,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起身转头看去,便见叶书羊走了过来。
“昨儿和弘亲王殿下可相谈甚欢?”
许小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叶书羊又问了一句“你们年岁相仿,都极有才学,理应有着共同的言语……可有为此而赋诗一首?”
“这个真没有!说来你不信,我和亲王殿下没谈半句诗文,反倒是达成了一桩生意。”
“生意?”
“对,互惠互利的一桩好生意。”
“哦……”叶书羊一捋长须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你出使景国收获的一份好处,不过昨儿晚上老夫倒是遇见了一个未曾想到的人。”
“谁?”
“云国宰相云谦!”
许小闲眉间一蹙,这浔山大捷才仅仅过去两个来月,云国的宰相就跑景国来了?
他来景国也是应该去景国京都平阳城拜见景国的皇帝加以游说,可他怎么会跑到这亲王府来了?
“偶遇?”
“不,是这亲王府的大管家茅书已带他来专程和老夫相见的。”
许小闲更加疑惑,这么说来,景文聪倒是坦坦荡荡的将这件事摆了出来,反倒是自己想的有些多了。
许小闲展颜一笑“哦,可相谈甚欢?”
“尚好,云谦这个人,要真说起来也算是旧识了……”
叶书羊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过了片刻他才又道“还是在离朝末年的那场雅集论道上……就是在长安城的雅集园里,参与者中便有云国的那位大儒宣山玉。”
“雅集论道转眼距今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但老夫还记得那场盛世的一些人,其中便有云谦……他是宣山玉的弟子,在雅集论道上表述了一个观点,我至今还有印象。”
许小闲仅仅是听童安若在说起叶书羊的时候提起过那一场雅集论道,他并不知道那场论道的详情,也仅仅知道最终叶书羊大胜,成为了天下有名的大儒。
“他提出了个什么观点?”
“他提出明德而慎刑,敬天且保民……说天命无常,却与人事相统一,为君者当从民情中而知天命,要敬畏于天,要体察民情,要慎用刑法,当更多的加以感化。”
“这个观点在那场论道中引起过一番激烈的辩论,最终他的这个观点被众人驳斥,甚至就连他的老师宣山玉也公开的反对了他的这一观点。”
“宣山玉认为君权本就天授,天子代天而牧诸民,天子的任何政策都来自于天之谕,故而下民当以天子之言为尊,不得妄加非议,更不得妄加抨击,否则便是对天不敬,必受天之谴!”
许小闲听到这倒是愣了片刻,他忽然问道“那你如何看?”
“……老夫当时当然是赞同宣山玉的言论的,只是现在……现在再回想云谦的那个观点,忽又觉得他还是有诸多值得去思考的地方。”
“比如若君无常,视天下百姓为羊,这样的君当真代表着天道之意么?他会不会违背了天的意思?所以昨儿晚上老夫本想再和他讨论一番,却没料到他自己也否定了他的那一观点。”
许小闲这就有些诧异了,叶书羊解释了一句“他在十年前成为了云国的宰相,他说天命不可违,圣命不可抗,而民……必臣于权,唯有如此,方可轻易治之。”
“你怎么看?”
许小闲咧嘴一笑,很想说我搬张凳子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