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莼有意控制真元泄出,自是被秋剪影觉察出忌惮之态。
她心头一喜,漆黑双目忽明忽暗,一柄银光灿灿的长剑旋即舞得更为恣意,若有人能观得二人战局,怕是要断定出握着黑剑的女子,正在缓缓落入下风!
太元掌门姜牧赠的令符就在臂环之内,若赵莼将之取出,秋剪影当要立时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可如此施为,她事前万般筹划,只为一朝将之斩于剑下的念头,就全然化作了虚无。
秋剪影劈头一剑,未曾伤损到长烬,却令赵莼两臂酸麻,身躯猛地一顿,丹田就如卸力般,翻涌而上深重的疲倦之感。
她暗道不好,又叫秋剪影捕捉到颓态,连连数剑下来,脊背撞破重重巨石,却仍在接连不断地向后避退。
似是到了生死的关头,总有声音在识海内喊叫,让她赶紧取出救命的令符来,了却眼前的麻烦。
剑势惊人,一把贯入赵莼肩头,先时被压制的人似乎已全然反扑成功,秋剪影剑上带着择人而噬的煞气,甫一穿透皮肉,就迫不及待往经脉里蹿,使大日真元如临大敌,向着伤处驱赶而来,两者缠斗撕咬,痛楚层层翻涌。
赵莼银牙紧咬,剑意瞬发直上,欲将那长剑搅出自己肩头!
但秋剪影毫不退步,仅剩半张手掌的另只手,此刻冲着赵莼面门拍来,以她凶悍的力道,直有将其头颅震碎之意。
千钧一发之际,赵莼忽将剑意并起,猛然向前数步,那长剑径直贯穿了肩头,剑锋在其身后出露半截血红,而长烬则化为剑意一道,从秋剪影胸腹穿过。
对方肉身强悍,剑意受暗红皮肉相阻,且她又觉察出赵莼所思,当下不免想要出手阻挡。
而这时天地忽变,早前风云涌动灵气横扫的景象,竟再次重临!
赵莼通身有胀裂之感,灵气涡旋转动不休,此刻两枚元神同时施为,大量灵气甫一涌入丹田,就被转化为凝练的真元,向周身流去,如此施为,只稍有不慎,元神失力片刻,就会使得灵气暴动,真元泄走,修士瞬间爆体而亡!
今日之举若为宗门内其余修行汲灵术的人看见,必是要大惊于赵莼这找死行径,常人施用一回,就得用一年半载以调养形神,而她竟不管不顾,接连催动灵气涡旋两次,实在疯魔!
先时旋涡般的天相再次显露人前,此回更有孤掷一注的决然,封禁外的修士听得一声响遏行云的哀叫,四野便陷入长夜的寂静中去。
重鸣心头一抖,嘴唇嗫嚅颤动,方才那声音是
韦姓修士在封禁外,瞧着谢净与天瞳相斗,不由越发惊愕。
照天瞳所说,此人虽为声名赫赫的正道天才,但亦不过成尊半载而已。要知道,天瞳此人在蛮荒经营颇久,实力并非只有外化初期,在他不曾对仙门大派动歪心思前,修为已然是外化后期,旧时因其实力低微而对他师兄弟步步紧逼的几处宗门,后来都已被他连根拔起,一人不留地屠灭了!
至于再往后,却不知他怎的有如此胆量,敢把注意达到浑德阵派身上去,不光自己一尊分身折在了里头,连师弟也不曾带得回来,听说最后亦是落了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人呐,还是不要好高骛远的好,像他自己这般及时行乐,懂得取舍之道,才是修行的乐趣。
韦姓修士咂叹一番,抬眼往青光中一望,却见胶着的两人骤然发力,显然也是要做最后的搏杀了。
天瞳那枚赤煞缚剑环,终究是奈何不得谢净的七窍剑心,到此时二人的斗法,已然转至剑意与魂修强大的神识间来,他口吐一颗通天瞳,借御法宝之功,赞使谢净的剑意入不了他近身。
但久久缠斗,二人又都有竭力之危,天瞳老人再次张口,自腹中引出一只通体漆黑,四肢瘦小的魔物来,它面上仿若被黑雾所遮掩,瞧不清个真切,而谢净神识扫去,触及此物时又有扭曲晕眩之异感。
须以剑心一镇,才得神思清明。
她大约也知晓天瞳到了倾力一搏的时候,剑锋向上一搅,万般星辰都好似流动起来,谢净剑意乃天地浩然之属,此番勃发,引得天象生变不算奇怪,她一剑将那魔物贯穿,惊惶的尖叫声顿时向双耳扑来,天瞳趁势突入其近身,大手直直捏来,杀机顿现!
但饶是观战的韦姓修士都不曾料到,竟有一剑自其身后突来,从后脑穿透眉心,将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天瞳当场灭杀,局势登时逆转。
“你竟”他肉身无力地跌落下去,因着分身已灭的原因,一枚元神只得从肉身中仓促逃出,迅速遁逃。
但他忘了,有青光封禁的存在,元神又能逃到何处去?
谢净剑意一扫,就将那元神捏在手中,眼下天瞳已然毫无还手之力,她自能将其元神带回宗门,令门中长辈对其搜神了解,然而还未高兴多久,天际忽而降下一股怪力,迅速透过青光,直接打在天瞳元神之上,只听一声惨叫,那元神竟登时荡然无存了!
“什么人!”她心头惊愕,连忙举目四顾,但周遭唯一的韦姓男子,瞧见情形不对也在第一时间溜走了,此刻根本没有除她之外的第二人在。
“该死!”谢净低骂一声,哪里想不到是天瞳背后的人出手了,气愤之余,又暗暗惊讶那人手段通天,绝非等闲之辈。
可惜今日只将天瞳杀了,那被其请来的韦姓男子跑得太快,令她还未来得及追赶。
而此刻早已御起法器,遁出千里之外的韦姓男子,心头更激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