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筱晚与夏秋杨的见面前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前半程苏筱晚还有些话说,后面则完全陷入了沉默之中,夏秋杨的分析丝丝入扣,每一个人每一种关系,他都没有落下,苏筱晚很久没有这么清楚地分析过牵扯其中的人和事了,突然听到夏秋杨的解读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结果,当晚苏筱晚就回到她姑母家中,收拾了地下室里她仅有的一只旅行箱和一个双肩背包。
她姑母苏太太这两三个月以来头一次丢下了一桌牌友,追到了大门外的门廊上,一脸的惊讶与不舍,可嘴上还是不肯服一点软。
“小晚啊,你可考虑清楚哦,我这里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想走的地方!你母亲还在医院里,你不好这样任性的!哪,你若肯留下,我以后啊也可以每月给你一些生活费嘛,毕竟我这里人多,你干得辛苦,应该的,这点钱我老太太还是出得起的。”
说起来苏太太确实是贪财的,可细想她又不那么贪财,她忙忙地追出来就是心虚的表现,牌友这些人都是打牌则来,没牌则散的一群,将来她老得摸不动麻将了,到底不如有苏筱晚这么个年轻女孩子伴着才是长远之计,这点道理她哪里不懂,所以真到了这个时候钱不钱的马上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起来。
可是,这些许诺和挽留此时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苏筱晚这时换了装束,脸色也恢复了一些,有了希望整个人也不再委顿,看向她姑母的神情倒有了几分同情,不知道这样一个孤独的老人以后要怎样面对后面愈加凄凉的人生,而这些她又能如何,这里到底不是她的久居之地,离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姑妈,厨房里的主食和菜蔬我都买够了一个星期的,全在冰箱里。下周您要是一个人开车去超市的话,一定少买些回来,吃的东西很重,小心像上次那样再扭了腰。还有,伦敦的房子还要麻烦您来处理,我以后工作会很忙,应该也不常在米国,如果到时候那房子真能卖个好价钱,就请麻烦您拿出来一些汇到我母亲的医院去吧。”
说完这些,苏筱晚又看了看夕阳之下的这栋房子和形单影只的苏太太,便转身离开了。
“小晚,小晚!”
苏太太有些哽咽的声音在苏筱晚身后响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人这一辈子,谁又真的能陪着谁走到最后呢?
孤独的生,也要孤独的死,只要这两点之间的日子还有有些热闹就已是难得的幸福了吧。
苏太太是活得挺通透的一人,苏筱晚觉得她的难过总多不多一圈麻将的时间。
夏秋杨的车这时就停在街心转角小公园的路边,苏筱晚拖着行李箱来到了他的车前。
她弯腰敲了敲车窗,叫醒了正在里面闭目养神的夏秋杨。
回y校的路上一路高楼林立,灯光璀璨,夏秋杨竟然也在车里放起了那首《born&nbp;&nbp;free》的老歌,那是苏筱晚第一次飞抵上海时在飞机上来回听的一首歌,她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斜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抱着一只双肩包痴痴地看向窗外的夜景,说不上来心里是喜还是忧。
“开心吗?”夏秋杨心情异常轻松,他一手松开方向盘,轻轻握了握苏筱晚的手,想把自己内心的喜悦也传递给旁边的苏筱晚。
可他这突然而来的温柔让苏筱晚根本猝不及防,她条件反射地往车门那儿挪了挪,一双手插进了上衣口袋,尽量拉远她与夏秋杨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