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晚当然也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知怎么了她就是不想具体说出2号探方内清理出来的文物和遗骸情况,而且一个字都不愿透露。
“安娜,诚实是我们目前这个计划能够进行下去的关键,你这样有所保留,就算我愿意为你打掩护,也迟早要被莫里斯知道,那样你就会变成一枚弃子,被扔在这穷山僻壤里,你一定要想清楚。”
夏秋杨放缓了语气,开始循循善诱地开导起苏筱晚来。
苏筱晚像被两股力量撕扯着,终于感到无法支撑,看向夏秋杨的一双眼睛里噙满了眼泪,痛苦而又无助地哽咽道:“teven,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这一刻,夏秋杨皱起了眉头,他看得到苏筱晚痛苦的挣扎是那么地刺目,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怜悯之情,连同他那埋藏了许久的爱意让他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他走到苏筱晚面前,俯下身,盯着苏筱晚满是泪痕的脸颊,低沉而坚定道:“别忘了我们在学校定下的目标,你的未来不是在这里,也不是这个小小的考古队,或者是那个中方的负责人,你是要回去的,用你的余生做一个在米国顶尖的人类学家,甚至总有那么一天你会超过莫里斯,把他赶出这个学术的圈子,也让他尝尝天道轮回的滋味!这些你都要牢记在心!”
“你没有尝过背叛的滋味,你根本不懂!”苏筱晚站起身,走到一边,任由泪水滚滚落下。
“走向顶峰的路上,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想开些吧。”
“可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有你能弄得到。”
夏秋杨冷漠地把一份表格放在了苏筱晚面前的桌上。
这东西苏筱晚在莫里斯办公室翻看了无数,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泪不停地流着,无路可退的苏筱晚几乎是在哽咽中填完了这七八张表格。
夏秋杨拿起来看了看:“安娜,你的记忆力真是惊人!”
苏筱晚放下笔,拿起自己的背包,有些绝望地站起身来,慢慢走向门口,边走边低声道:“有时候,有时候我好想从黄骑岭的山崖上跳下去,像爸爸那样粉身碎骨!”
夏秋杨赶忙放下表格,几步走到苏筱晚跟前,拉着她的胳膊道:“安娜,你……”
苏筱晚甩开夏秋杨,冲着他摇摇头道:“你放心,霜竹说得对,我们都过了干蠢事的年纪!我们都不是当年了!”
未平街坑坑洼洼的路面还是依旧,苏筱晚出了门走得跌跌撞撞,仿佛失了魂魄,眼前一片模糊。
她要去那家小面馆与小雯和蒋宇他们会合,可崩溃中已经不辨方向。
正是中午,街上往来几乎没什么人,苏筱晚扶着路两边的矮墙慢慢地走着,脑中还回放着那些满是数字的表格还有那只胶卷,她不知道晚上回去该如何面对沈魏风,如何面对那么多的队员,还有蒋宇和小雯他们。
她找不到与队里的人汇合的路,也找不到自己以后的路,她坎坷的人生就像眼前的未平街,坑坑洼洼,没有坦途。
前方就是路口了,苏筱晚努力辨识着方向,却发现那里有个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