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三页信纸,他看得非常之慢,坐在对面的顾所长连着抽了两支烟,他才算是看到了最后,信末尾的落款是:沈家忱。
谷</pan> “你父亲也算良苦用心,这是我临上火车之前他秘书送来的,还特意恳请我一定要和你好好谈谈。你父亲工作那么忙,还能抽出时间来给儿子写封信,也算爱子心切了吧。”顾所长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长叹了一口气。
沈魏风没说话,双眼看向窗外,下颌的肌肉变得紧绷,眼神变得阴郁,脸色在昏暗的灯光里阴晴不定。想了想他才回过神来,把他父亲的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来,点燃了他今晚的第一支烟。
他父亲该知道的似乎都已经知道了,整封信的措辞看起来温情脉脉,父慈子孝,可态度非常明确,几乎没有给他们彼此留有什么余地,仍是老样子。
“没想到他知道得这样清楚!”沈魏风苦笑了一下,觉得他老子真的颇费心思。
沈魏风此时并不关心任何人对苏筱晚的态度,只是想知道这消息是怎么飞越了几千公里,传到了他父亲的耳朵里。
“以你父亲现在的位置想知道什么都不会有障碍,你要认清现状。”
顾所长在来之前和沈魏风父亲通过一次电话,一番沟通下来他就看出这父子两个的角力在实力上存在严重不对等,当然信息不对等是最明显的,沈魏风明显处于下风,可他这脾气哪里会轻易低头,只怕早年间为了干考古还是走仕途的问题,两人也是死磕了很久,毕竟沈魏风是家中的独子,又这样优秀,让他父亲那样的人随便儿子过一生是怎样都不太可能的。
“他早就该放弃对我的所有幻想,这样做不过是徒劳,我是不会放弃苏筱晚的。”这话沈魏风说得很平静,就像叙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没有什么愤愤不平,语气上也不怎么强硬。在他看来,他父亲隔着几千公里还想干涉他的爱情,未免有些过于自大了,而顾所长就算是好意转达也没有立场反对,各人有各人的人生,管不得别人。
但是顾所长有顾所长的杀手锏,他是干技术的出身,走的不是家长路线,他要讲那就全是利害得失。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太了解沈魏风的为人,他知道跟他这样的人硬来是没有胜算的,摆官架子耍家长威风更是没用,击溃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的软肋。以前他没什么软肋,完完全全一个独立个体,女人与他不过点缀,没一个长情的,构不成任何威胁。但现在不同了,来冯村的这十几个小时里,顾所长已经看出沈魏风对苏筱晚在感情上确实是动了真格的,玩儿真的那可就打不散了,想解决就只好另辟蹊径。
“魏风,今天的会我没有制止汪辉他们,要的不是让他们把你拉下马,要的是让你明白你现在在队里的危机在哪里,苏副队长的问题在哪里。就算你要对抗你父亲,对抗你的家庭,那你首先要解决的也应该是你和苏副队长的现实问题。她,一个外籍,不仅和你国籍不同,国内更是举目无亲。而你呢?有公职在身不说,位置还不低,同时你父亲有党内的职务,就算你真的能毅然决然放弃这个项目和所有成果,但你的这种家庭条件会因为放弃项目而改变吗?出身不改变的情况下你有可能把这段感情坚持到最后吗?更何况从实际角度来看,我认为对苏博士的一部分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想查一定会水落石出,有问题也早晚要露出马脚。你对她的袒护必须有个限度。如果有一天真出了问题,沈队长,这可是要涉及到犯罪的,已经不仅仅是个人问题,更何况你要想想你父亲是干什么的?要是他为了儿子打算亲手查办,你能有反击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