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巼</pan> 苏筱晚轻轻地坐了下来,干净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顾所长,我在这里生活上没什么问题,这是我第二次来了,已经完全适应了,谢谢您的关心。工作上同事们都很尊重我的意见和看法,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困难。”
实话实说,苏筱晚倒是一点不绕弯子。
顾所长这时忍不住拿起烟来,他这时需要借助香烟来帮助思考,尽管他知道当着一个病体未愈的女同志抽烟是不怎么礼貌的。
“苏博士,你是沈队长费了好大力气找来的专家,来就是为了冯村现在这个项目能顺利推进,我当时也是一百个同意,没有过一点反对意见,可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情况就有些变味儿了。”
顾所长准备谈及关键问题,停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苏筱晚身子不动,面色不变,眼睛并不看向顾所长,一直空茫地看着办公桌,桌上有许多资料和图表堆积着,还有沈魏风的工作笔记,有点像苍茫大海中的一块黑色礁石。
“当然了,这个也不能都怪你,你是从美国来的,不了解国内的社会环境,人嘛,相处久了难免生出些感情来,又都是年轻人,正是情呀爱呀最热烈的时候,但是我们现在的工作情况很紧迫,不容许队里的领导和下属有这样或者那样说不清的关系,一则会影响彼此的心情,耽误工作,二则其他同事难免不风言风语的,对谁都不好,特别是对女同志,那伤害就更大了,你看昨晚那种情况,沈队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平息众怒。”
苏筱晚还是一言不发,顾所长准备把话彻底说透了。
“我去年的时候就看过你的简历和资料,那真是非常优秀和亮眼啊!像你这样的人才若是只在国内发展呢,说实话真是有点屈才了,中国是有着丰富的考古工作的物质基础,但是国内在这方面的资金往往是跟不上的,确确实实发展空间有限,而美国的人类考古学活动早已遍及世界各地,你的优势和特长应该在更宽广的环境下发挥才不至于被浪费和耽误,你说呢?苏博士。”
听到这里,苏筱晚空洞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一抹自嘲的浅笑,国内的官话和套话她本来是不怎么习惯的,可到了现在也慢慢能听出点话外之音,她抬起双眼,看向顾所长,淡淡地道:“顾所长,中国是我的故乡,我爱这个故乡,所以我想回来工作,即便我留了下来一生不能有什么更大的建树那也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而您跟我讲了这么多,想说的应该是我和沈魏风的问题吧。”
苏筱晚还是觉得她母亲那种行事风格是很迷人的,痛快做人,痛快做事,所以她的直来直去很是有她母亲的风范,这下已经直指问题的关键,顾所长有点所料不及,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道:“是啊,苏博士,你可能不知道,我认识沈魏风已经有快十年了,打他入行,就是我带的他,我们之间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也有师徒之间的感情,我对他的了解有时候可能比他那个忙碌的父亲都多。就在前年,他来找我谈冯村这个遗址项目的时候,他还不是如今这个样子,我想说的是,就这一年多,他的变化真是非常之大,已经超过了我,还有他父亲的想象,我们都对此感到非常痛心和无奈。毕竟,你最终是要回美国的,他是不可能和你一起走的,这里有他的家,他的工作,还有他的事业,他离不开中国!你们这样赴汤蹈火的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可现在,他为了把这个不可能变成现实,已经开始有些走火入魔,什么科研成果要都加上你的署名,为你在之后继续申请新的科研项目以便能让你留在国内,甚至在国籍的问题上也有了打算,但你知道他是什么家庭出身吗?他现在的所谓努力都不过是在白白浪费感情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