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夏秋杨就感到脖子上有汗水在静静地流下,而他心里的焦躁差不多快要到达了顶点。
苏长庸这次对夏秋杨的驱赶办法是错误的,他以为只要用对付中国人的那套方法:臊着他,就可以成功地、不费一言一行地逼走夏秋杨。
他忘了这是个十足的老美,当然,他也低估了夏秋杨这种人为达到目的决心。
所以当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时,苏长庸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外。
小伙计站在门口,听得更加清楚,不禁扭头看向楼梯口。
苏长庸这间看书喝茶听唱片的屋子是正对着楼梯的。
他迅速从躺椅上起身,四下里看了看周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来不及了,夏秋杨已经走到了门口。
“苏先生,你让我久等了。”
夏秋杨的蹩脚中文发音是最大的问题,关键字词的四个调不在线的话那就是一场意外的灾难。
这么现成的漏洞苏长庸怎么可能放过?他在听到夏秋杨开口的一瞬间就有了一套应付他的打算。
凡临时的都很难周全,有头没尾,里面充斥着小聪明和小得意,和爱是藏不住的一样,轻视和傲慢也同样很难掩饰,特别是像苏长庸这样的性格,一生没活在规则和体制里,自由地表达自我是他最明显的特色,夏秋杨在前院里积攒的怒火一下就被这样撩起来一层。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都怪我这小伙计也不叫醒我,让你久等了!”
苏长庸刻意把话说得飞快,里面夹杂着南方老家的口音,又转头看向门口的小伙计,搞得夏秋杨一时间真是一脸懵。
这小伙计也来苏宅干了有一两年了,熟知苏长庸的套路,一看老板盯着自己,马上会意,快步走到屋里拉开一张圈椅请夏秋杨坐下。
“谢谢!”
夏秋杨毫不客气,坐下看着苏长庸,在脑子里组织要说的语言,他感到自己着急的话,汉语的口头表达能力在直线下降,而现在这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眼前这个中国老头儿实在太过狡猾。
他简直想不通当年是谁用了什么法子能搞得了苏长庸这样滑头的人为他们卖命,这种人简直比米国的政客还要令人心烦。
“苏先生,我听说1986年你去过岁黄地区,曾经绘制过一幅岁黄和塔干沙漠交界处的地图。”
这两句话夏秋杨说得很慢,他生怕自己说快了发音出大问题,让苏长庸抓住口实,找到不交出地图的理由来。
“哪儿?哪干沙漠?这是什么地名儿,我怎么不知道?这位……”苏长庸这才想起来要称呼一下对方,捡起矮几上的名片,又戴上他的老花眼镜,把名片拿得老远,假装仔细看了看,“哦,夏先生,你怕是弄错了吧?我这儿是文物公司,修些破铜烂铁什么的!不是书店,不卖地图,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中国的地图都在书店卖,要不就是路边上的报刊亭。”
说罢,苏长庸看了看旁边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示意送客,小伙计立马会意,陪着笑脸上前。
“夏先生,您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