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喘嗽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敲在两人彼此的心上。
沈魏风轻抚着苏筱晚喘息未定的后背,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呛到了吧?来,喝口水。”说着沈魏风递上水杯,苏筱晚单伸手接了杯子,脸还是转向一边。
这口温水像是一剂麻醉师手里的针药,瞬间平息了苏筱晚从心情到身体波动,&nbp;&nbp;她放下杯子,摆了摆手:“没事,我没事。”
可刚说完没事,一双筷子又掉了。
沈魏风弯腰去拾,但拿上来两样东西:那双筷子和那只深蓝色丝绒小首饰盒。
苏筱晚原本打算起身去为沈魏风重新拿双筷子,可眼睛触及那只盒子的瞬间又僵住了。
“你的?”沈魏风坐直了身子,&nbp;&nbp;把这只小盒子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
“……,&nbp;&nbp;不,&nbp;&nbp;不是我的。”苏筱晚心跳加快,像是要跳出了腔子似的。
“小雯的?”
苏筱晚这次不说话了,只是摇摇头。
“那是谁把东西落在你这儿了?”沈魏风放下这只下盒子,转过身看向苏筱晚,眼里似有一片深潭。
苏筱晚胸口起伏地厉害,只是脸上还算平静,她纤细的手放在桌上,不安地,轻轻地,摩挲着桌面,另一只手放在腿上,微微发抖。她没有面向沈魏风,眼睛正看向窗外,由于紧张,侧脸的下颌骨在深呼吸里显得异常的清晰,眼睛里一点点漫上泪来,可她不想这时掉泪。床头枕边有她日常拿来擦泪的一块丝帕,她探着身子去拿,&nbp;&nbp;却因为视线模糊两次拿空,&nbp;&nbp;第三次才终于拿到手,便赶忙低头用帕子压住了眼睛。
“我现在看东西多了,所以眼睛不太好。”因为不能哭,所以总得忍着,泪擦去了,但心里还是像被剜过似的。
沈魏风时隔十多天才回来,完全见不得苏筱晚这样为难自己,他想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他要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不过是在把她逼上绝路。
算了,算了。
苏筱晚孱弱的身体和游丝般的精神都不能再承受什么了。
“是有队里的同事过来看你时不小心掉在这儿了吧,也太粗心了!”沈魏风转过身继续吃饭,用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危险的询问。
苏筱晚这时才转过身来,看着沈魏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吃饭吧,都凉了。”
今天中午的这顿饭注定了是没有滋味的一餐,沈魏风几乎是强行逼迫自己把碗里的饭咽完了,他放下筷子,想要起身,却猝不及防,苏筱晚突然伏在他肩膀上,&nbp;&nbp;先是无声的,然后是抽泣。
这房间里的窗户开了一扇,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也有光,斜斜地挤进来一些,慢慢变多,影子加长,被吹拂地轻轻飘动的窗帘不断扫过墙上苏筱晚的照片,所以她的笑容总看不完全,还有她很喜欢的两朵黄色的风干花,带着油画般的质地把粗糙土墙硬是衬托出一些光影和悲喜,在这光的一动一静中,床尾还看得到苏筱晚的侧身身影,孤单的,悲伤的,无依无靠,而沈魏风的身影则完全隐入了昏暗中。
她是不说话的,一个字也没有,只是伏在沈魏风肩膀上哭泣,这长久的日子里,没有谁的肩膀这样让她想依靠,她还能说些什么?她还需要说些什么?
沈魏风转过身,把她拥入怀中……
这世间有些东西是会让人着魔的,譬如情爱,譬如怨憎,大部分时候人们分不清这些汹涌而来的情绪的方向,甚至辨不清它们的真伪,便只好随着它们飘荡离开,或者在挣扎里沉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