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门,赵珩走进了林氏的房间。他来到林玉茗的床边。
对方还是熟睡着。这是第二次了。晚饭的时候他就让长子过来看了几眼,当时林玉茗就没醒。他想着倒也正常。毕竟以往也是如此,林氏有时哭累了就直接睡觉了,饭也不吃了。
不过真的有那么疼吗?就算是熟睡的时候也眉头紧皱着,脸上似乎还有汗……
不会是发烧了吧?赵珩觉得奇怪,只是手指切了下,不至于伤口溃疡啊!他伸出手背,靠上了林氏的额头。
确实没发烧,那是怎么回事?
赵珩仔细看了看,对方不仅是眉头紧皱,似乎一直蜷缩成一团。已是春日,被子只有一床,林氏虽然瘦弱,但也能看出被子下的形状。好像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赵珩盯着看了好半天。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是来葵水了啊。
怪不得如此痛。他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尴尬。
当年他和林氏刚皆为夫妻那几年,除了礼成当夜躺在一张床上,一直都是分房睡,毕竟要给林氏的生父和自己的父亲守孝。
大约婚后两年左右,有一天早上林氏从床上醒来,发现床单上有血迹,吓得缩到了墙角。他一个早上没见到林氏,当然就以为出了事,等他到了林氏的房间,看到吓得眼泪横流,紧紧抱住自己的林氏时,心中有了一丝恻隐之心。
那血迹他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林氏又没怎么出门,前日也没受伤,夜晚睡觉也关好了房门,他临睡前都会检查。甚至在结婚时就跟林氏说过了,夜里有事,只要喊叫,他必定听得到。所以怎么都不知其意。
于是他便去喊来了邓阿婆,其实是想让邓阿婆守着,他去请大夫来。因为林氏真的怕极了。
结果转头邓阿婆就笑着出来,说不用请大夫了。
还把他拉到一边,细细地跟他讲了葵水是什么,要注意什么。他听得是有些尴尬,但想着岳父临终时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他,他便早就暗暗下决定要照顾好林氏。所以记得甚是清楚。
倒是邓阿婆走之前,还恭喜他,等孝期一过,就可以和林氏商量着要孩子了。
赵珩起身,他在林氏房间的箱子里找出了一个异常小巧的汤婆子。这个东西是林氏的父亲留下的,说是林氏冬日怕冷,林父便打造了一只专门给女儿御寒,从幼时就一直待在身边了。
他好像有两三年都没好好和林氏说过话了吧,甚至冬日也不再给对方装这个东西。六子出生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在家。等到两日后他从山上下来,才知道林氏临盆了。当时他就被邓阿婆拉着数落了半个时辰。
说他这个当爹的,儿子出生了都不知道在哪。
赵珩回到灶房,往里灌了水。灶上的小锅里有热水,不是很烫,这个水温灌了正合适。
从侧面撩开被子,赵珩将汤婆子放了进去。
迷迷糊糊中,林玉茗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靠近了自己捂着肚子的手。
真好啊,做了梦还能梦到热水袋。林玉茗无意识地把汤婆子抱过来,抵在了肚子上。半睡半醒之间,她觉得腹部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赵珩给她掖好被子,关好门,回到自己房里换床单被子。今夜周轩要跟他睡在一起。此时周轩在柴房里沐浴。本来对方说不用的,也就一晚上。他硬要周轩洗个澡,好歹人家也是个豪绅家的小官人,跟他一起回家就已经很屈尊了,要是夜晚睡得不好,他会有些愧疚。
周轩看起来就不是很能吃苦,毕竟从出生起就奴仆环绕。
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真是有着奇妙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