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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发生之后,切尔诺伯格多处都遭受到了陨石的袭击,产生了大大小小的陨石坑,其中破坏最为严重的那个,位于城市内城外围的一角。
那儿原本是一座小型机场,然而陨石落下之后,航站楼和机场的大部分设施顷刻间被摧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邃的洞穴。
陨石坑内、坑外散落出大块大块的活性源石,极度危险,不仅容易爆炸,而且寻常人接近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感染矿石病——甚至不需要用身体触摸,仅仅呼吸空气就可以。
天灾的威力是人所无法匹敌的,爆炸产生的高温融化了四周的土地,同时也毁灭了这儿的一切生命。然而,万事总有例外,即便是天灾也是这样。
年在深坑处躺了许久之后,感觉自己的力量差不多恢复了一些,便强撑着身体,艰难地用手爬出了这个半径有数百米的巨型坑洞。爬出来之后,她便躺在石坑外的平地之上,仰面朝天,望着天空发呆。
她伸出手,看见自己光洁的胳膊,愣了一下,又转头看向身体处。果不其然,衣物尽数烧毁,年现在是全身。
她向着坑内部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瞧见,便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我那件在汐斯塔买来的旗袍就这样没了,关键是,那衣服还是他们陪我去买的……该死,是他们陪我买的第一件衣服,那么重要……”
她想到了塔露拉,想到这个人便是罪魁祸首,不禁咬牙切齿。
“该死的塔露拉,毁了我的东西,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年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的红色长剑和盾牌都不见了。陨石落下的时候,她拿它们去挡住了第一波冲击伤害才捡回一条命,不然就算能活下来,自己也要花更久的时间才能恢复好身体。一想到她的盾牌和剑也是她花了好多功夫才做出来的,年的愤怒更甚。
“你姑奶奶我忍不了了!叔可忍,婶婶不可忍!我现在就要去杀了她……”
年从地上站了起来,迎着太阳,在路上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反手来了一套广播体操,随后耸耸肩,气呼呼地朝着内城区走去。
走到一半,她又想到自己没穿衣服就去打架实在是很不体面,要去打架的话,至少应当找件衣服来。
路面上已经全是尸体了,年可不想在这群臭烘烘的家伙身上扒拉衣服去穿。她想在城市里找个服装店挑一挑,然后再打也不迟,而且她还要准备两份,因为她打架的时候还有可能再坏一套。
“哎呀……麻烦死了,都怪塔露拉……”她向四周空无一人的街道看去,“也不知道白羽他们怎么样了,没了我,他们恐怕真的难以逃出这里……要是逃出去的话还好,要没有,我好不容易找到能陪我购物的家伙又没了……真是扫兴……”
她换了一条路,继续走着,走了好久也没有看见什么服装店,甚至连个人都没有找着。没走几步,年还饿了起来,可能是被陨石砸中之后恢复体力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吧。
“吃不饱的话,恐怕打到半路就饿晕过去了……”
她的身旁正好就有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店,这家食品店貌似刚被洗劫过,名叫“老狼千层酥”,还特地标注了一下“叙拉古风味。”标牌被烧掉了一半,门外还有
“感染者与狗不得入内”
这句话已经被感染者暴徒划掉变成了
“非感染者已死,狗可入内”
年忽然想起,白羽曾经和他们讲故事的时候讲到过,他与拉普兰德最开始来到切尔诺伯格时,好像在一家什么千层酥店第一次遇见赫拉格。名字年记不太清,但她总觉得就是这家店。
她走了进去,店里早就是一片狼藉,椅子、柜台全都被毁掉了,地上还有几名暴徒的尸体。这些暴徒像是被砍死的,刀口并不平整,仿佛不是训练有素的人所为。
她离开餐厅之后,进入柜台的后方厨房。厨房里全都是凝固的血迹,食材被毁了大半,年没有找到煮熟能吃的东西,却在后厨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
这个中年人的头骨被钝物砸碎,从服装上来看,应该是这家店的店长或者是店员。尸体上已经爬起了苍蝇,年挥手赶了赶,发现那男人的手上握着一把菜刀。
死的时候还握着菜刀,他应该是激烈地反抗过。在他的身后,还有一扇小门,年推开了它。
那是一间卧房,很小的卧房,卧房的门被藏在后厨的柜子后面,设计初衷应当是不引人注意。卧房内有一张桌子,一个小衣柜和一张单人床,桌子上有一幅相片,相片上有一对父女。那个父亲就是门外的中年男人,那个女孩倒在卧室的床上。
年走过去,给她翻了个身。她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少女的年纪不过岁,下体血肉模糊,应该是被暴徒侵犯过,身上都是挣扎和打斗的伤痕。但她的死却源于胸口的一把刀,从角度来看,直入心脏,像是有经验之人所为。
而且,她是感染者。
“她的父亲在这家店为她私自开辟了一扇小的卧房,目的是隐藏这个感染者女儿。其实,这小店并不属于那个男人,可为了她,他还是不顾危险,这样去做了。”
年回过头,看见说话的那个女人就坐在卧房墙角的椅子上,面色平静,手中握着一把红色的长刀,刀柄处做成了法杖的模样。那个女人有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和迷人的紫色眼眸,胸前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
“你杀了她,”年说,“是吗?”
“我来的时候,杀掉了那些闯进这里的暴徒,但这个可怜的少女乞求我结束她的生命,我照做了。她没有痛苦的死去,这是对她而言最后的仁慈。”
“在乌萨斯,感染者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年说,“他能够在内城藏匿这么久,算是一个奇迹。”
“她原本是在一个叫做阿萨兹勒的感染者诊所里接受救治的,”红头发的女人说,“可是,后来这家诊所离开了切尔诺伯格。她不愿意离开父亲,她的父亲也只能挺而走险。可笑的是,侵犯她的人,杀死她父亲的人,却是那些她的感染者同胞们。”
红发女人把手放到十字架上。
“诸神慈悲,我竟然是才了解到这一切。”
“你也是个感染者,为何才了解这一切?”
“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红发女人继续说,“但我听说,记忆对于人来说是一种负担。我现在很轻松,不过是有一点愤怒而已——在见证了这样的事情之后。”
“你叫什么名字?”年问。
“史尔特尔,”她说,“我只记得这个。然而名字并不重要,那只是个代号。你叫什么?”
“年。”年回答,“这个名字很重要。”
“一个字?”史尔特尔说,“我从没听说过。”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你不记得有一个字的名字也很正常。”年说,“你是谁?为何要来这里?”
“这个问题应当是我问你才对。”史尔特尔伸了伸手,“你浑身,却从外面走了进来,毫发无伤,身上也没有那种黑色的石头,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找衣服和找食物的。”年说,“刚刚有一颗陨石落在了我的头顶,我花了好久才恢复过来,但是这衣服什么的全都被烧毁了,只能这样子。”
“我没了记忆,但我可没失了智。你要么是被外面的景象吓疯了,要么就是被天灾吓疯了。”史尔特尔说完,提着刀走到了卧房的衣柜前,打开了柜子,从中翻出了几件衣服,“没有人能够在天灾当中幸存……她已经死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穿她的吧。”
年看着史尔特尔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年扔了一件热裤,一件褪了色的衬衫,一个红色的棉大衣外加一套内衣。整套衣服穿在身上,年仿佛就像被裹在被子里一样。
“好丑,”年说,“你真没品位。”
“如果你不想被冻死,就按照我的来。”史尔特尔回答,望了一眼年,“顺便说一下,我不怕冷。”
“你以为我怕吗?”年脱掉大衣,把它平整地盖在少女的尸体上,“物归原主吧,愿她安息。”
史尔特尔愣了一下,又把手按在了胸前的十字架上,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年回过头,对此十分疑惑不解。
“你在做什么?”她问。
“祈祷。”史尔特尔说,“我经常祈祷。”
“一个虔诚的信徒,可不会在脖子上套一个黑色的项圈,免得引得一些不好的联想。”年撇撇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我说了,我失了忆,我不记得我自己是谁。我来到切尔诺伯格的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我想找一个歇脚的地方,谁知道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