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前面有一片空地。两人停住了。
“师傅今日可有兴致与我比划一番?”申屠奕看了一眼腰上的佩剑。
“这……”短暂迟疑后,陈哲应声“臣多有得罪了。”
“请——”&nbp;两人行过剑礼,拉开阵势。
陈哲左手使剑出神入化,光影和剑气交相辉映。
申屠奕的剑则很快很疾,招招精妙。
申屠奕好攻击,陈哲善避让,两人有进有退,直到身形模糊,仍是相持不下……陈哲猛一侧身,剑尖直指申屠奕胸膛,申屠奕一闪,陈哲只觉一道银光向眉心射来……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剑同时归了鞘。
“殿下技艺高超,臣自叹弗如。”陈哲并不沮丧,语气里更多的是喜悦。他一生中从未惧怕过输,相反,他怕赢得于心不安,失掉风度和气节。
“师傅是知道的,我只会舞刀弄枪……琴箫古筝之类,还是五弟最为拿手,我倒真希望能跟他换换……还是古琴的声音美啊……”申屠奕从来不是个低调的人,他很少羡慕旁人,此刻却由衷地发出感叹。
“来人,备酒。”申屠奕吩咐侍从。
两人在凉亭坐下。
“洛阳情形如何?”申屠奕一边给陈哲斟酒,一边轻声问道。
陈哲起身谢过,接过酒杯“赵王名不正,言不顺,自从他把持朝政以来,‘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赵王专横,动辄夷人三族……朝臣们现在是噤若寒蝉,心存不满却没有敢出头的……整个洛阳城都是赵王的国兵,宫内也全是他的耳目……臣这次来见大王也是假托家母有病出外寻医……左卫将军朱广变节,沦为赵王帮凶……宿卫军被拆得七零八散……我现在完全是个闲人、废人……”
“师傅,我决定与河间王起事了。”申屠奕环顾四周,声音更轻了。
“好,如此甚好!”陈哲仰头,一杯酒下了肚,“前些日子杨鹄将军的人到过我府上,我是故意回绝,暗地里借着喝酒寻乐的由头,聚集了一些部属……到时臣与殿下里应外合,禁宫必破……只是,殿下务必要提防着河间王……”
申屠奕点头,“师傅放心。”接着问,“皇兄如何?”
“圣上被逼退位,禁在宫中,吃喝玩乐,倒也安逸……唉,想当年楚王殿下何等英明,先帝却……”陈哲及时打住,无力地说了一句,“不提也罢,都是忤逆之话……”
申屠奕微微一笑,又给陈哲斟上酒,“我们师徒难得一聚,扰心的事情索性先放一边儿……”陈哲谢过,又是一杯下了肚。
“对了,师傅,我听说你最近又多了一名得力助手”,申屠奕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名叫吕嘉乐……”
“您说嘉乐啊……确有此事……此人才华横溢,颇具见解,无奈清高了些……这也是文人的通病吧……大王怎问起他来?”陈哲回答。
“我有事情想请师傅帮忙拿主意。”申屠奕开门见山。
“殿下吩咐就是,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申屠奕笑笑,“一桩私事而已……师傅言重了。”
陈哲纳闷。
“我前些日子在清远打猎遇上一位姑娘,甚为动心……一打听竟与吕嘉乐订有婚约……”申屠奕依然直白。
陈哲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殿下啊,殿下啊……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经殿下这么一提醒,臣倒回想起一些事……这个吕嘉乐不简单……她和山俨度的女儿,臣可是瞧出些端倪来……吕嘉乐才到洛阳没多久,山小姐就跟来了,说来这位小姐也算臣侄女,天真率性,开朗得很……两人在洛阳城里逛了一整天,难舍难分……”
“……原来如此……”申屠奕面现怒色,暗想碧玉的心就这么被人辜负了,可又转念一想,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这样也好,至少我想拆散的不是一对真正的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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