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成亲前府中就不少下人议论,香巧姑娘好福气,居然能嫁给大少爷当正头大少奶奶。
如今看家主这气势,不仅疼宠大少爷,对大少奶奶也是好得没话说。
以前香巧虽像大家一般是府中下人,日后却要恭恭敬敬当正经主子伺候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如今大嫂嫁进了我们家,以后家中的事有大嫂帮着娘亲分担,娘亲也终于能轻松些了。”
孙小娟也道,“我如今年岁一年大过一年,精力也不如以往了,日后这府里的事还要你多担待着。”
香巧谦逊地道,“有什么事娘亲尽管吩咐便是,媳妇一定尽心竭力。”
“好,好。”
婚礼过后没几天,韩凡那边递了个消息过来,韩老爷来了,约时间见面。
自秋狩回来,韩凡再也没来井府,也没来井甘面前转悠过。
井甘想,他俩的情分怕是就到此了吧。
自己把他们家的传家宝给扣了,他们姐弟现在不知道多恨她呢。
井甘知道自己趁人之危了,不过她也不是强盗,直接明抢,她不过是挣取一个和韩老爷谈判的机会。
这传家宝在韩家人手里一点用没有,在她手里却大有用处。
井甘和韩老爷约在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主要是她最近有点忙,只有晚上有空。
而且干这种悄咪咪的事情,好像在晚上才更有气氛,气质也更搭。
总之是个晚上,韩凡带着韩老爷来了。
韩老爷跨进井府大门,看着这精致宽阔的府邸,眼中闪过惊愕和警觉。
惊愕自然是因为,井甘入京不过半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实在是太巨大,以至于现在看到这府邸才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警觉自然是好奇井甘把他请来京城的目的。
他摸不透井甘扣着传家宝是为什么,想吞了?
但那么一个不能看不能吃的东西,贪了有什么用?
更重要的是,凭如今井甘在大熠、在皇上面前的地位,若她当真想强要,自己不一定能扛得住她。
毕竟此次也是多亏她,这东西才没被皇上发现,她手里捏着他们家的把柄。
所以这趟来井府,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
井甘换下官服,从栀云院过来。
韩家父子正等在大厅里,见到她,韩凡绷紧了神经,韩老爷看着还从容自若,藏在袖中捏紧的拳头却已经泄露了他的紧张。
“韩老爷何日到的京城?一路辛苦了。”
井甘自若地在主位上落座,韩老爷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给井甘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井甘连忙唤起他,“韩老爷不必多礼,请起吧,我们也算老熟人了,不必拘谨。”
嘴上这么客气,却安安稳稳坐在椅子里,身子动都没动一下,完完全全受了他这一礼。
韩家虽是大熠首富,于曾经的井家而言高不可攀,如今却须得跪在井甘脚下。
井甘虽没有一朝翻身的得意之感,却也不由唏嘘人生难料。
等韩老爷起身,重新落座,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直入主题,但看看大厅和院子里四处候着的下人,又把话头咽了回去。
“听闻我这孽子来京城后,劳烦井先生帮衬、照料,在下心中感激。”
韩老爷主动开口,井甘抿了口茶,放下茶盏,笑道,“该是我致歉,此次兴师动众地将韩老爷请来京城。”
韩老爷见她倒是不兜圈子,直入主题,心中松口气地同时又肃然认真起来,脊背都不自觉挺直了些。
“井先生言重了。此番猎场多亏井先生帮忙,才没让那东西众目睽睽之下暴露,此恩此情在下、以及整个韩家都铭记于心,井先生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尽管开口……”
井甘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轻笑了一声,嘴角上勾,带了丝邪气。
她倏地抬眼直视向韩老爷,“那那东西我要了,韩老爷可愿意给。”
果然!
此时韩家父子两心头同时冒起这两个字。
井甘果然是想要他们的传家宝,不过为什么呢?
韩凡表情有些扭曲,一副‘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背叛我’的表情。
韩老爷阅历丰富,显然更稳得住,面上只是微微闪过不悦,很快就恢复平静,直言问井甘。
“井先生为何想要它?那东西于我们家有纪念意义,于外人毫无用处,我想不通。”
井甘自然不可能给他解释,只是道,“韩老爷就当它合我眼缘吧。”
这解释可真够敷衍的。
韩老爷眉心一簇,“合眼缘?莫非早在第一次见到那东西时,井先生便起了想将它占为己有的心思?”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傻儿子一眼。
井甘如何看不懂他方才看韩凡地眼神,怕是觉得井甘这些年与韩凡相交,就是打得有朝一日利用他霸占他家传家宝的主意。
这可真是冤枉死她了。
她可从没想与韩凡相交,都是这人死皮赖脸地追着她,现在还让她背了这么大一个锅。
“井先生这解释未免太没诚意了。不妨直接与您说,那东西对我们家很重要,井先生这个要求,在下恐怕没法答应。井先生这么费心想要它,莫非……认得那东西?”
井甘态度散漫随意,“不就和韩少爷头发一样,红……”
井甘刚说出一个红字,韩老爷像弹簧一样一下子跳起来,陡然尖声打断她地话。
“井先生,慎言!”
韩老爷此时吓得脸都白了,不再如刚才般镇定从容,身体微微战栗着,目光警觉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垂手而立的下人们。
井甘瞧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晒然一笑,“我敢说,韩老爷竟不敢听。”
她揶揄地盯着韩老爷看了半晌,感觉自己要再敢多说一个字,非得把这小老头气得厥过去不可。
井甘吐了口气,一挥手,还是把厅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大厅瞬间只剩下他们三人,韩老爷却还是那副如临大敌的神情,一双小眼直勾勾盯着井甘,像是要把她盯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