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井甘若有所虑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顿时紧张起来,保证道,“弟弟我会自己照顾,绝不会给主人家添麻烦。”
小男孩像是看出自己被嫌弃,可能会和爹娘姐姐分开,眼泪瞬间吧嗒落了下来,可怜地呜咽出声。
井甘失笑地咧了咧嘴角,回头问阿兰,“你觉得怎么样?”
阿兰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可’字,看来对这一家子也很满意。
“那就这四个人吧。”
井甘买下了这一家四口。
和人牙子询问价钱的时候,人牙子显然看出她对这家人很满意,故意哄抬价钱,还解释说,“这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奴仆,能干懂规矩,又是一家人一起,价钱自然要高些。”
井甘也不和他讲价,一百两便买下了一家四口的人生,若再讨价还价,只会让她觉得更加悲凉。
等办好了手续,一行人又在人牙子的带领下去了县衙备案,等出来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人牙子做成了一单大生意,心情很愉快,客气地朝井甘道贺,井甘手里拿着四人的卖身契和身份文书,心中五味杂陈。
“我帮你赚了这么大笔钱,怎么也得满足我个小要求吧。”
人牙子笑盈盈地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您请说。”
其实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一次买二三十个下人的生意他也不是没做过,今儿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但耐不住这个客人是个傻的,被他坑了还不自知。
这一家四口按市场价最多也就五十两,他直接翻倍坑,不想对方居然连价都不还,真是人傻钱多。
坑了的那五十两他交给牙行二十两,自己再昧下三十两,这可是笔不小的意外之财,怎么能不高兴。
井甘嘴角勾着弧度,眼中却带了分凉意。
她说了声,“多谢。”
而后朝刚买来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子勾了勾手指头,“把刚才两脚踹回去。”
女子愣了一下,人牙子也愣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井甘轻飘飘的眼神转向女子,“没听到吗?”
女子身体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也是胆子大,上前朝着人牙子就是两脚。
她这两脚用尽了全力,而且聪明地踹在人牙子腿弯上,直接把他踹地跪倒了。
“他们现在是我的人了,我这人护短,谁都别想动我的人一下。”
人牙子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全身冷汗直冒,等稍稍缓过来去看罪魁祸首时,人早就已经走远了,只能冲着背影牙咬切齿。
那一家四口又紧张又激动地跟在井甘和阿兰后面,刚才那两脚真是太痛快了。
在牙行这些日子他们没少受气,他们都没想到主子会帮他们出气,看来他们真的没选错。
“谢谢主子。”
女子微微红着脸向井甘道谢,这声谢发自真心。
今天开始眼前这个坐着轮椅的少女就是她的新主人了,想到这就要积极履行作为奴婢的义务,接替阿兰去推井甘的轮椅,却被阿兰微笑着摇摇头拒绝了。
血红的夕阳染红了天边,在街道上剪影出一个个归家的身影。
井甘一行人走在路上总是引得人多看几眼,她全不在意,和身后的几人说着话。
“我叫井甘,家里姐妹间排行老二,长姐已经出嫁,还有一个大哥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亲年岁与叔婶差不多。这是阿兰,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井甘的一声叔婶让夫妻俩心头都是一阵发热,眼眶微红,又惶恐又感动。
那女子与井甘更加熟悉些,便接话道,“都是之前的主家起的名字,如今您是我们的主子,还请主子重新赐名。”
“之前的名儿叫什么?”
女子沉吟片刻,回答道,“奴婢叫径儿。”
女子父亲接着道,“小人林木。”
女子母亲道,“奴婢闺名樟子,大家都叫我林木家的。”
最后是那小男孩,用可爱的童声弟弟道,“小人名唤小新。”
井甘顺手揉了下小新的脑袋,小孩子本来还有些怕她,生怕她把自己和父母姐姐分开,现在看新主人这么温柔,心里的害怕就消散了,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来。
“名字都挺好的,都叫了半辈子了也不必改了。樟子婶以后直接叫名字,不要因为多了个身份连称呼都变成了别人的依附。”
樟子婶惊讶地怔了一下,很快收敛神情垂首应是。
这位主子真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正说着话,突然身旁路过的赌坊里闹哄哄涌出一帮人,扑天的酒气涌进鼻子里,难闻地让人想吐。
井甘下意识蹙起眉,让阿兰走快些,不想和这些酒鬼有牵连,可那些人看到坐轮椅的井甘一下来了兴趣,七八个男人哄笑着拦住了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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