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也觉手足发麻,只得回到屋里,枯坐了一会儿,吃饭的时间到了,侍女们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了餐桌,过来请殿下李旦用膳,李旦摆摆手说:“再等一会儿,等二妃回来一起吃。”
“再等一会儿,菜就凉了。”侍女说。
“凉了再热。”李旦不耐烦地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妃还没有回来,餐桌上的饭菜已热了二遍。李旦只得又打发那个小太监再去探问。
小太监遵命,飞快地跑走了。
时候不大,转了回来,报告说:“二妃的车还在宫外等,那里的公公说,陛下可能留二妃在德嘉殿吃饭了。殿下还是先吃些饭再说吧。”
李旦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餐桌旁坐下,却依然毫无胃口,喝了一小碗汤,心里还觉得空落落的,只得把饭碗推开,来到寝床上躺下。
望着玫瑰花纹的帐顶,摸摸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李旦心神不安。他陡然觉得这世界是多么凄凉,时常叫人无法活下去。
人生来好像就是为了饱尝辛酸,从小到大,到处是危机四伏。活了这么大,自己身为皇室子孙,好像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的快乐,从来没有安心和舒心的时候。只有一件坏事接一件坏事,打击和逼迫自己。李旦思想了一会儿,又叫把滴水钟摆在自己的床头。
不知不觉,日头落了;不知不觉,暮色四伏。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天阴了起来,寒冷的天空中悄然飘起了片片雪花。
相王府的大门口早早地点亮了大灯笼,给那晚归的人儿照路。
又到了晚饭时间,侍女们又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了餐桌,一个宫女袅袅娜娜地走过来,道了个万福说:“请殿下用晚膳。”
上顿刚吃完,又到了下顿,真是吃不完的饭。李旦仿佛没听见侍女的话,自言自语道:“难道母皇又要留二妃吃晚膳,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来人!”李旦高叫一声。
“哎,”一名太监跑过来,俯首听命。
“快去德嘉殿那边看看,若不见二妃,也务必问明情况再回来。”
“是。”小太监答应一声,摸了个斗笠戴在头上,窜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却又窜了回来,一脸喜滋滋地说:“殿下,回来了,二妃回来了。”
“真的!”李旦忙得连锦袍也不披,只穿件中衣就冲出门外。跑到大门口,果见二妃的车,压着薄雪,吱吱扭扭而来。
站在门洞里的李旦,兴奋地直招手。
打头的太监跳下马,踉踉跄跄地跑来,老远就问:“殿下,殿下,刘、窦二位五妃回来了没有?”
李旦心里一沉,忙跑下台阶,抓住跑过来的太监喝问:“刘、窦二妃在哪里?”
“没先回家吗?”太监哭丧着脸问。
“不是早上和你一起去德嘉殿了吗?”李旦焦急地问。
太监张望着四周,喘着粗气说:“二妃是进殿朝贺陛下了。我和车仗在外头等着,等到中午还不见二妃出来,一问,值门的公公说,可能陛下中午管饭。我们几个又等,等到快天黑了,内宫要关门落锁了,值门的公公才跟俺们说,让俺们回去,别再等了,说二妃早就回去了,俺几个一听,这才驾着车仗赶紧回来。”
“啥时候回来的?”
李旦一听情况不对,忙指挥人再去德嘉殿。
人还没出发,李旦突然怒吼一声:“回来!”
“没有必要了。你们去把二位王妃的房子整理好。原来是什么样,就整理成什么样吧。”
说罢,噔噔噔转身进屋了。
屋内炉火熊熊,饭菜飘香,默默无言,好似等待那两个不归的人儿。李旦出神地望着那跳跃的炉火,先前心烦意乱像刀子搅的心却出奇地平静。
第二天,二妃仍然没有消息。李旦一个人在书房里自个和自个下围棋,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冷静地告诉自己,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冷静,越要沉住气,越要装成没事人儿似的。二妃神秘失踪已无可挽回,自己若行事不慎,惹恼了母皇,下一个失踪的就可能是他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几个儿女。
忍,再忍,一忍到百年,手无寸铁,半点权力都没有的自己只有忍才有可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才有可能活到最后,活到云开日出的那一天。
以后的几天,李旦像没事人似的该干吗干吗。读书,写字,在院内闲逛,和小厮们一起玩游戏。
相王府的人见殿下如此镇静,也都蹈规蹈矩,全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全当两位王妃回娘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