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姜筱璕死了。
在又一次肾功能衰竭免力抢救回来,将醒示醒之时,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医生向守在病床旁的父母交待她的病情,如不能换肾,她恐怕时日不多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极有可能经不起再一次的病危抢救。
当然,医生最后附带的催交了住院款。
晚一些的时候,她大脑清醒了,眼睛却睁不开。她听到丈夫跟一直守着她的母亲商量说,要将儿子从私立的双语学校转到公办小学,省下学费来凑换肾的钱。然后,丈夫说要去接儿子放学,就离开了医院。
再晚一些的时候,她眼睛还是睁不开。父亲拎了饭送来给母亲。她听到父亲催促着母亲赶紧吃饭,还问母亲有没有记得吃药。是了,母亲的血压有些高,一直在吃降血压的药。母亲却着急与父亲商量她需要换肾的事。
母亲说想将他们老两口现在住着的那套小三房拿去放盘卖掉,卖房的钱用来为她换肾……
她被氧气面罩罩住的嘴,只能免强的呼吸,却张不开嘴说话,睁不开的眼睛的眼角溢出了眼泪。她的手指努力尝试着动弹,却只是轻微的颤着,就算盯着她的手指仔细看,可能也很难发现手指有动,更不要说有能力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单……
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灵魂可以离开躺在病床上的那具身体。灵魂很轻,可以在空中飘,可以穿过别人的身体、可以越过墙、可以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她的灵魂跟着丈夫的身影来到儿子的学校,看到丈夫牵着刚接到的儿子,重新往学校里面走去。他们找学校领导申请给儿子转学,她看到儿子委屈的表情和噙着眼泪的双眼,却在校长问他是否是自己想转离学校时,用力地点着头……
她的灵魂又追随着父亲身影,回到父母工作一辈子才供完的那套小三房的家中。看到父亲从放衣服的大柜最下面的一堆衣服最深处摸出一把钥匙,打开衣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袋。
父亲小心的打开袋子,取出里面那本朱红色外皮的房产证,摸索良久后,装进他平时常用的黑色手提袋中带了出去。
她跟着父亲去到房屋中介中心。那里很长的一段街面上,每间相邻的铺面外面都挂着名称各不相同的某某房屋中介的牌子。父亲进了一家,出来后又进下一家,将房产证中的房屋结构那一页复印并留在房屋中介那里,同时还留下了父亲的联系方式……
晚上,她在外面飘荡了大半天的灵魂,虚弱的回到躺在病床上的身体里,缓缓睡去。
半夜,她终于睁开了眼。她的身体很虚弱,仍旧无力侧身,只能稍稍侧了侧头,转动着眼睛。
看到守在床边的母亲因疲惫而斜倚着床栏打着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