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珍瑞焦急的伺候在床边，脸上的表情灰败至极，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个孝子贤孙，但是事实上，老太太是她在傅家唯一的保护伞，要是老太太没了，她“傅家大小姐”的身份也就随之消失了，带来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所以在场没人比她更不想老太太出事。
床上躺着的老人口眼歪斜、半身不遂、偏身麻木，是很明显的中风之症，哪里还有平时里看着的贵气跋扈？
傅沉寒漫不经心的看了自己奶奶一眼，道：“既然说要送医院，就赶紧送吧。”
傅懿书说：“中风之人见不得风，我让他们去找几床棉被过来……”
姜咻忽然上前，推开窦珍瑞，坐在床边，伸手掀起了老太太的眼皮，看了看眼白，又低声道：“老太太，您把嘴张开。”
老太太意识模模糊糊的，下意识的就张开了嘴。姜咻仔细一看——舌质暗淡、舌苔薄白。
她又拉起老太太有些枯瘦的手腕把脉，发现脉弦滑，她皱起细长而秀气的眉，转身问跪在地上的林姨：“老太太最近是不是总是眩晕头疼、心烦易怒？之前是不是还舌强言蹇？“
林姨一愣，赶紧疯狂点头：“是是是！就是这样！”
窦珍瑞被推开，又见姜咻对老太太一番折腾，怒道：“你干什么呢你！？奶奶要是出了事你付得起责任吗？！”
姜咻没有理会她，皱着眉道：“桂枝汤症的诱发原因有很多，情志郁怒、饮食不节、劳累过度、气候变化、血液淤滞等都有可能，老太太可能是以为情志郁怒加之气候变化诱发的中风，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现在送去医院用处不大。“
窦珍瑞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她说完了，才大声道：“不送医院就留在这里？！姜咻我告诉你，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我知道你在家里学了点三脚猫的医药功夫，但是这老太太的身体何其贵重，不是让你来显摆的！情志郁怒……还不都是被你气出来的！”
她急疯了，就有些口不择言，连傅沉寒在一边都顾不上了，就把姜咻臭骂了一顿。
姜咻一顿，垂下了眼睛，倒不是因为窦珍瑞的怒骂，而是她突然想起——寒爷跟自己这个亲奶奶，十分不对盘。
她刚刚没有夸大其词，中分是能要人命的东西，老太太中风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这会儿送去医院，可能在路上人就没了，根本没有用处，她熟读兰家大部分的医书，倒是有八分把握救活老太太，只是怕……
姜咻想到这里，水亮的鹿眼看向了傅沉寒。
她怕自己出手救老太太，会让寒爷不高兴。
傅沉寒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浮出了一个笑，手指缓慢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姜咻：“你看我做什么？”
姜咻咬了咬下唇，如同编贝的牙齿在红润的唇上留下一道白印，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他懂。
傅沉寒不怎么在意的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像傅老太太是生是死都跟他没有关系。
姜咻松了口气。
自幼外公就教导她行医者，最要记住的不是什么悬壶济世，成为在世华佗，而是“医者仁心”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