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仓库里看不到外面,这个时间点红月应该已经升起来了。
所有工人都停下了手头工作,集中到一起领取盒饭。
大部分人拿到盒饭后直接下班回家了,小部分就地吃完盒饭后下班,更小一部分吃完盒饭后仍然留在仓库里。
四环区八点以后街道禁止车辆行驶,再加上行人稀少,近乎等同于宵禁。夜晚的红月危险,但同时又成了某些人进行非法活动的保护。
所有留下的人都集中在配货区,单小溪和林婷也在这里。
仓库里大部分的照明灯都熄灭了,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灯让大家不至于失明。门窗紧闭不露缝隙,阻隔了红月光芒的侵蚀。
工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席地而坐,大家都穿着工作服也不用管地上脏不脏,怎么舒服就怎么摆姿势。有人在小声交谈,有人在打牌,也有人在小憩。
单小溪和林婷靠墙坐在墙角。两人没有说话,都在闭目养神。
连续几个小时的体力劳动,并未让单小溪感到疲惫,反而让她进入一种亢奋状态。那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跃跃欲试。
她悄悄睁开眼睛,打量着那些工人,想起了以前来北三区的经历。
这不是单小溪第一次来北三区,小时候跟着哥哥来过这边很多次。
那时青草福利院景况比现在糟糕很多,小孩子们经常吃不饱饿肚子,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不得不外出打工。
这个世界是没有禁止雇佣童工这种规定的,也没有所谓工人福利,更谈不上劳动保障。
北三区和南三区是紧邻东区的两个工厂区。两个工厂区,他们都去过,最终选择了北三区一家瓷器厂做裱花工。
瓷器厂的环境相对比较好,裱花工对技术和力气要求都比较小,唯一要求是工人必须细心。裱花工按件计工资,童工做最简单的部分,机械式重复劳作。
为保证童工不在疲劳后损坏器物,工厂只允许他们工作半天。由于负责的工作是最简单的,工资也只能按成人的三分之一算。
相比其他像搬砖那样的体力劳动,裱花工每天赚到的钱可以说是最少的。但这些钱却是实打实能揣进他们自己口袋的。这是从血泪和拳头中总结出的教训。
其实一开始,他们也去工地搬过砖,那活儿又脏又累但确实给钱多。可是每次他们拿到钱后就会被人抢去,最后不但赚不到钱反而还落一身伤。
即使小孩子们成活结伴一起行动,那些年富力强的成年们同样会拉帮结伙,小孩子在成年面前根本保不住自己的钱。
吃够了教训,年长的孩子们才得到了经验,带着年纪小的孩子们选择了裱花工。小孩子不能贪多,只能拿自己能守得住的钱。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过得真辛苦。
哥哥一直过得很辛苦啊。
托他的福,福利院后来日子好过了。可是他却去了生父的家族,那里不愁吃穿,但日子却不一定比福利院里好过。
在那样的大家族里,一个后来的私生子,可以想象那些人会怎么对待他。虽然哥哥寄来的信里总是报喜不报忧,单小溪却仍然能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压力。
“啪”“啪”突然亮起两盏灯,把原本昏黄的环境照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