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的屋子里，王德发把他二老的遗像摆在了桌子上，香炉和纸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王贵生也把自己的屋子简单布置了，一个家里，活着的人和已经走了的人，在数量上不相上下。
自从成龙出去上学开始，到现在，王德发家就没有能在过年的时候人全了，而现在，哪怕就是现在在外面学习还是打拼的都回来，这个家，也已经全不了了。
年三十的晚上，大家围坐在炕上吃这马秀娥准备的年夜饭，每个人都强装着高兴的表情，又说有笑。
王德发在喝了几杯酒之后，自己的兴致也来了，明显话开始多了起来。马秀娥在一旁挤眉弄眼地给他提示，让他少说两句，王德发完全当作没看见。
“我说两句啊，今天年三十，我呢，还能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再次把你们几个都叫回来，我觉得我有必要把我心里的话，给你们说说，过了晚上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年，我希望咱们家，也是新的。”王德发说。
除了马秀娥让王德发少说几句话，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可能是因为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更能理解王德发了吧，大家都非常配合王德发。
“这些年呢，咱们家有喜有悲，大家都能看在眼里了。我呢，在这里给你们说声对不起，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憋着这个事情，不知道怎么说给你们听。我以前是干了断子绝孙的事情，挖老祖宗的墓，我是一时间谷迷心窍了，我以为，我坐了牢、死了你们的妈，这一切就算是付出了代价了。”王德发一字一眼说的非常的清晰，生怕大家听不明白。
“可我不曾想到的事，老天爷就从来没饶过我，我所经历的一切，在王家的男人身上，一遍又一遍的重演着，以后，这种报应是不是会降在念祖和念恩身上，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你们每一个人，老天爷不饶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我犯的罪，我来赎，如果老天爷有眼，今天就开开吧，如果还有报复，就朝着我来，放了我王家无辜的人吧。”王德发说完，把自己酒盅里的酒，一口又喝掉了。
王成龙、王来弟、胡玉婷和王贵生，都知道王德发是什么意思，他们也可怜这个已经步入暮年的老父亲，还要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
“王家的列祖列宗，如果在天有灵的话的，也请保佑咱王家，再不要这样被老天爷降罪下来了。希望三个女娃呢，都能找到自己的婆家，希望贵生以后的路啊，也能顺顺利利的，这样，我也就能瞑目了。”
“老汉，你说啥呢，今天说的有点多啊，你别胡说，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的话。”马秀娥觉得王德发的话题有点太沉重，甚至是有点像给大家在告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希望呢，从十二点一过，新的一年里，咱家能平平安安的，三个女娃呢，新的一年，个人问题可以提上日程了，只要自己的觉得可以，我和你妈呢，都没啥大意见，也希望我的两个孙子啊，健健康康的。我说的是有点多，来，我们全家一起碰一个，难得聚在一起。”
王德发的话说完之后，所有人才把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慢慢地，屋子里开始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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