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总兵赵应贵掳掠晋王妃的大案虽然在太原受理,但整个大明朝野上下,却都在注视着案子。
山西提刑司主审,刑部、兵部、大理寺三方要员陪审,山西巡抚敬陪末座,一时间天下皆知,沸沸扬扬。
报纸上连篇累牍,民间嬉笑怒骂,除了陕西、河南的百姓,河南卫军,风向一边倒,都是认为赵应贵胆大包天,活该千刀万剐。
这年头,官军军纪败坏,尤其是军中将领贪鄙跋扈,无法无天,天下百姓苦矣,以至于赵应贵也是殃及池鱼,有口难辩。
光天化日之下,掳掠奸淫晋王府,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符合了民间百姓对武将的大体认知。
提刑宪司衙门大堂,刑部侍郎徐石磷看着堂中被按倒在地,身上囚衣血迹斑斑的赵应贵,犹豫了一下,手中的惊堂木终于没有拍下去。
再来一顿杀威棒,赵应贵不死也得残了。
“赵应贵,人证物证俱在,铁案如山,你就认了吧,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大人,没做过的事,你让下官承认什么?”
赵应贵微微一笑,并没有惧怕和屈服。
“赵应贵,你就不怕死吗?”
徐石磷摇了摇头,目光中一丝惋惜。
铁骨铮铮的汉子,却色迷心窍,不但丢了大好前程,还要送了性命。
“大人,下官一个叫花子,若不是王泰王大人提拔,早已经是一堆枯骨了。自入了军,跟着王大人南征北战,斗流寇,杀鞑子,刀头添血,问心无愧,又怎么会怕死?就是可惜不能再杀鞑子,为国尽忠了。”
赵应贵的话,让堂上一些审讯的官员暗暗点头。
这个赵应贵,虽然罪责难逃,但确实是一条汉子。
有人甚至浮想联翩,莫不是赵应贵真是冤枉的。
“赵应贵,你说的郑二已死。在你的床上找到晋王妃,此事铁证如山。你总不会说,晋王妃会自己跑到你的床上去吧?”
兵部右侍郎范志完抬起头来,冷冷一声。
这个赵应贵,和他的主子王泰一样,飞扬跋扈,信口雌黄,真是该杀!
“大人,下官已经说过,这是晋王和外人合谋,就是要陷害在下,大人……”
“好一张利口!你个腌臜的破军汉,有什么可以值得晋王陷害的!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左右,给我上刑!”
赵应贵还没有说完,就被范志完打断。他怒声喝骂,一拍惊堂木,就要对赵应贵动刑。
“范志完,你这狗官也配是范文正公的后人!范良彦,河南四大凶,居然能逃得一条狗命,还不是你这狗官在朝中上下奔走!范良彦被王大人收拾,你就在这里公报私仇。你个狗一样的东西,你也配审老子!”
赵应贵毫不畏惧,怒声痛斥范志完。
这几天审讯,范志完各种挑刺,用刑也是他最为活跃。通过自己的了解,他也知道了此君的身份,所以骂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闭嘴,你这死囚!给我用刑!”
范志完恼羞成怒,厉声咆哮了起来。
左右的衙役上前,就要对赵应贵用刑。
“慢着!退下!”
大理寺卿凌义渠不满地看了一眼范志完,冷冷哼了一声。
“范大人,这是各部联审,并不是你一人独审。打死了犯人,如何向圣上交待?”
衙役们面面相觑,纷纷退下。范志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不知所措。
这个凌义渠,可是有名的清高,书呆子,谁的面子也不给。
“几位大人,此案应当如何定案?”
一旁的山西巡抚蔡懋德,抬起头看着几位“天使”,拱手问道。
大理寺职权掌复核拨正,发现有“情词不明或失出入者”,驳回刑部改判。并再行复核,如此三改不当者,奏请皇帝裁决。
现在证据确凿,赵应贵被当场抓住,晋王妃就在床上,无论如何,赵应贵都脱不了干系。
“蔡大人,你是山西巡抚,你最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你说如何定夺?”
凌义渠冷冷一句,把皮球踢给了蔡懋德。
“蔡大人,你可不能徇私啊!”
范志完加了一句,有些迫不及待。
“回大人,此案虽然荒唐,但证据确凿,下官以为,应依法从事,判赵应贵斩刑。”
看到徐石磷也是如此,蔡懋德硬着头皮,只好据实回答。
这件事情,已是铁案,更有晋王府天天催着结案,让他心烦意乱,也巴不得赶紧了结,图个清静。
“既然如此,就上报朝廷,等候天子的定夺吧!”
凌义渠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蔡懋德,郑重其事。
“蔡大人,在朝廷的圣旨到来之前,务必要保证赵应贵的安全,不能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蔡懋德吩咐了下去,范志完脸上不由得一红。
这个凌义渠,好像自己会下手谋害赵应贵一样。
一个铁板钉钉的死囚,才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没有几日,朝廷的旨意下达,赵应贵一案证据确凿,赵应贵依律就地处斩,不得牵连无辜。皇帝拿出一万两银子,抚慰晋王。
校场上,高台上,高高在上的官员们正襟危坐,衙役们、官军们威风凛凛,刽子手凶神恶煞。
审判胆大包天、罪大恶极的赵应贵,吸引了城中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少闲人,使得校场上观看行刑的场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当披头散发戴着镣铐的赵应贵被押上高台,百姓们的情绪到了顶点,他们纷纷戳指怒骂,更有随手捡起的土块雨点般砸向赵应贵。
“住手!”
“快住手!”
巡抚衙门维持治安的兵丁赶紧上前阻止,那些土块,大多数砸在了赵应贵后面的官员身上和桌上,一片狼藉,也不知道这些愚民是不是故意。
“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