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电光火石间,他急忙转身,对着头狼连发两枪......
腊月二十九深夜,扬州城外的天宁寺门口。今天是和赵新约定碰头的日子,鲁寿山和徐大用两人,子正二刻就到了这里。两个人戴着棉帽子,双手揣在袖子里,在天宁寺门口的桥头跺着脚,试图驱走寒冷。
徐大用是前天才从河南一路赶回来的,沿途的所见所闻让他这个经历过大灾的人都感到触目惊心。他不明白这个大清国究竟是怎么了。扬州城内的盐商老爷们成日里花天酒地、骄奢侈靡,为什么就不能拿出点儿钱来救助那些灾民?
尤其是他在商丘看到,十几个灾民为了在天亮前尽早赶到粥厂乞食被冻死、且死后又被灾民剥掉衣服的悲惨情景。既然能煮粥赈济,为什么就不能多捐两件衣服呢?
徐大用一边胡思乱着,一边紧盯着天宁寺的门口。如此过了许久,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便突兀的出现在了几米外的位置上。
鲁寿山这时正看着别处,徐大用抬手使劲揉了揉双眼,以确定自己眼没花。他连忙拍了拍鲁寿山。等他和鲁寿山近前两步时,这才看清来人真的是赵新。
“大人,您真来了!”徐大用惊喜的说道。
“嘘。”赵新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跟自己走到庙墙下的阴影中,低声问道:“你们来多久了?”
“老爷,我们过了子时就过来等着了。”
“河南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是前天才从河南回来的。您说的没错,二十个县受灾,太惨了!”
赵新道:“明年开春还会更惨。你们做好准备吧。”
徐大用又将王长生和罗教的事做了一番说明,赵新听了赞许道:“干的不错!这条线让王长生继续维护着。银子还够用吗?”
鲁寿山道:“我跟大用商量过,想在阜宁以东的射阳湖一带买些沿海荒地。一是那里离河南还算近一些,可以用垦荒的名义从河南招人过去;二是可以从徐州顺着运河走乌沙河就能到,走水路非常方便。”
赵新点头道:“这事你们俩商量着办,我只要源源不断的人。”说完,他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交到了鲁寿山手里。“这是十五万两的银票。你们先拿去买地买船。水手可以让王长生从罗教那边找人。”
这些银票就是他从盐商汪敬陇家里搜刮的。他和刘胜、吴思宇在事后将所有从汪家搜刮的东西仔细做了一番盘点,共有三十万两的银票,二十万的现银。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地契和放贷借据。如今汪家没了这些借据,那些借钱的人可爽了,根本不用还了。
鲁寿山接过银票后说道:“老爷,眼下都年根儿了,这会儿也没人做生意了。地和船的事都要过了正月十五才能开始办。”
赵新笑了笑,低声道:“先好好过了这个年吧。”可他随即脸色一转,又叮嘱道:“务必小心,千万不能张扬。”
“老爷(大人)放心。”鲁、徐二人一抱拳,躬身行礼。等起身再一看,赵新已经消失不见了。
鲁寿山和徐大用张着大嘴,下巴恨不能拖到地上,一脸震惊!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在夜色中跪在地上,冲着赵新方才站立的位置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悄悄离去......
北海镇的这个农历新年节日气氛十分祥和。来自岛国的流民们像去年一样,冒雪上山采集松枝,挂在自家的门头上以迎贺新年。
为了避免过早的引发人心不安,赵新临走前特意叮嘱陈青松和刘胜先不要发布动员令,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说。反正清军这个季节也打不过来。
刘胜和王远方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忙着制订着新年后的征兵和训练计划。他们准备从现有连队中各抽调出一个排,组成新兵教导队。
邓飞和丁国峰带着胜海舟和久藏不停的往返于石卷港和北海镇,总算在春节前从岛国带走了一万八千个流民,从虾夷地带走了两百个身强体壮的阿伊努人。
岛国很快就要进入天明五年了。历经一年半之久的“天明饥馑”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大饥荒愈演愈烈。光是陆奥青森一带的八户藩(石高2万)就饿死了三万人。从陆奥到江户,从江户到大阪,每天都有一、两千人被饿死在街头,之后又被弃于城外的沟壑之中。
很多流民都听说仙台藩这里有活路,于是云集在青叶城下的流民已经达到了数万人,石卷町外的流民更是聚集成人山人海。仙台藩上下被蜂拥而至的流民搞的焦头烂额,家老石川村文经常在一个人的时候痛骂唐夷。
今年秋天的时候,幕府的老中田沼意次父子因为垂涎一个下级武士的家谱,谎称要为对方谋取官职,进而骗取了对方的家谱原本。那个下级武士发觉受骗,屡次三番的想要讨回而不成。愤怒的武士于是混入一次由田沼父子参加的会议,席间突然拔刀刺向田沼意次,结果被他的儿子田沼意知所阻拦。可最终那个武士把却田沼意知给杀了,因为贪婪而痛失独子的田沼意次日渐消沉,田沼内阁的丧钟很快就会敲响。
远在北海镇西南数千里之外的宣化城里,原宣化知府王者辅书房内,十五岁的王贞仪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满意的笑了。
桌案的宣纸上,一首长诗《题女中丈夫图》刚刚写完。
“......画图中人孰能同,丈夫之志才子胸。始信须眉等巾帼,谁言儿女不英雄?”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