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亲自坐镇训练基地,这还是从没有过的事,让北海镇上下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这个冬天整个北海镇除了船坞、工坊外,一下就成了一个大军营,男女老少一大半人口都在围着训练基地转。
令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大批男性被征召入伍,很多工作现在都是女人在干。比如由志乃负责的卷烟工厂,现在只剩了一群五六十的老头和大批的女性;新成立的被服厂根本连一个男人都看不到。
历史上的近现代国家除了倾国之战,有限征兵比例是千分之2.5。按这个比例征召的话,一般都是优质精壮人口且不会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广泛征兵差不多就是5%,尽管因为扩大征召导致了部队人员质量的下降、训练周期的加长,对工农业的影响也问题不大。
但是像“五抽一”的征兵比例就是要玩命了,一旦输了那就彻底玩完。而北海镇目前基本上就是处在“七抽一”和“六抽一”之间。
赵新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北海镇目前的产业工人太少,拢共也就千把人,其余数万人都是农业人口,机械化的;其次也是最核心的目的,赵新想把妇女从家务劳动中释放出来。
北海镇的移民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在现有的五六万的人口里,女性就占了一大半。这些人除了在农忙时节帮着播种收割,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灶台和炕沿儿上。
搭好了后勤司令部的架子,赵新的第二项举措出台了。他在训练基地各处设立了“意见箱”,并通报全军,对训练中存在的问题和意见可以随时通过“意见箱”申诉。
想法挺好,问题是这些去年、前年还是带清治下顺民的家伙哪敢啊!于是一两个月后,除了个别几个趁着天黑没人注意塞个纸条的,大部分“意见箱”除了吃土就没别的用处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进入十月,刘胜被派往富尔丹城坐镇,盛海舟、虎吉等团营级军官全部回到北海镇参加为期七天的速成班。赵新准备从这些人里挑出合适的人选,把北海镇总参谋部的架子先搭起来。
第一批参训军官的作息安排是这样的:早上五点半起床出操,,围着训练基地的大操场跑五公里;六点半之前带回,整理内务吃早饭;八点开始体能和队列训练;十二点开饭;下午一点半开始上课。
为了以身作则,赵新只好让勤务兵每天叫自己起床,不然真是起不来啊!结果第一天五公里跑下来,赵新差点累断了肠子。之后连续跑了四五天,这才逐渐适应。以身作则说说容易,真要亲身参与,个中酸苦只有自己知道。
赵新都亲自参加出操了,那些原本还想偷懒的营级军官也都不敢再懈怠,又恢复了最初当大头兵的日子。
训练班开始了没几天,就在新兵中议论纷纷。他们原以为北海镇的官老爷和带清的军官一样,自己吃香喝辣,底下人打生打死。谁想到每天军官们起的比他们还早,一天三顿都是到训练基地的大食堂吃饭,自己吃什么,官老爷吃什么,连壶酒都没有。这可让好多河南籍新兵瞪掉了眼珠子。
训练班的课程和教材都是赵新从另一时空的军事教材上摘抄出来的,每天上课前发一份提纲,所有人都得做笔记。
在用了一天时间讲解了战争的目的、什么叫民族解放等大而广之的概念后,从第二天开始,赵新的课程就进入了实质阶段,而从繁重后勤事务里解脱出来的王远方和吴思宇也趁着空闲跑过来旁听。
“在战略方面,不论进攻如何有利,在整个战争过程中,任何一方都不能没完没了的进攻,这世界上没人敢说以只有进攻不会防御。那么防御又可以分成惰性防御和积极防御......”
教室里,除了站在前面的赵新,所有人都在埋头做着记录。
“所以,一个合格的将领,必须要掌握进攻和防御之间的转换,尤其是在防御作战时抓住战场主动权。”
赵新放下手中的粉笔,对屋内众人道:“现在休息十分钟,后面的一小时继续讲一下军事运筹学。”
开设军事运筹这门课程,赵新其实就是想培养和发现初级参谋人才的。真要是按部就班的讲“运筹学”,估计在场所有人全都抓瞎。
对于这些只有小学数学水平的家伙而言,什么线性规划、整数规划等等完全等同于天书,除了赵新自己在讲台上自嗨以外,别人估计一个字都听不懂。
所以赵新只能从案例上讲,什么田忌赛马、曹刿论战、马陵之战等等,然后再结合《孙子兵法》和唐顺之的《武编》做具体分析。每节课后还得布置作业,就讲过的案例写出自己的分析。晚上回宿舍还得分组讨论。
总之,随着第一期短期军官训练班的开始,一个近代军队的雏形才开始在北海镇慢慢形成。
任重道远啊!
等到了十月中旬,北海镇下起了漫天大雪。一众培训结束的营团级军官完成考试后返回各自部队,再换下一波副职过来继续上课。考试没通过的那几个则被留了下来,继续参加下一期培训班。
盛海舟不出意外的被留下了,第一期参加培训的人里也就他能勉强符合参谋的条件。读过书、当过藩主的会计、打过几场仗;至于其他人,字还没认全呢!
最让赵新意外的是少年军校的那些孩子,一个个求知欲旺盛。按照后世的评估,这些孩子刚完成小学四年级的课程,不过眼下是矬子里拔将军,勉强能用就行。
于是盛海舟每天带着十几个半大小子,开始了组建北海军参谋的艰辛历程。
既然要参谋,首先得有地图,不然连地图作业都搞不起来。这事盛海舟可真玩不转了,他找到赵新请求帮忙,赵新便给他推荐了一个人--林子平。
话说赵新手里虽然有后世的地图,但他不想拿出来,一是上面的地形地貌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再一个就是总这么拿另一个时空现成的东西是不行的,北海镇必须得有自己的测量队伍。
再说林子平那边。因为有着扎实的汉学基础,老头带着佐藤信渊在普通话进修班学了十几天后,已经能够进行一些简单会话。
不过当盛海舟来找他时,老头一听是制作地图,便陷入了沉默。
“这事我一个人干不了,必须要有精通天文历法之人才可以。如果赵殿能配齐人马,照我估计,此事非得花上数年时间才能完成。”
盛海舟听的直翻白眼,几年?!黄瓜菜都凉了!
他早就听说过林子平的大名,此时规规矩矩的像个小学生,躬身问道:“能否请先生解说一二呢?”
“前些年老夫曾和松冈能一、麻田则立说过这个事,我们都希望能做出一份新的全国地图。问题是观测器材不足,如果是简单地面丈量的话,越远误差越大。麻田先生的说法是,最好是通过对北辰的观测,再进行地面距离的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