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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博加耶夫斯基准备向呼玛尔城发起最后进攻的时候,来自黑龙江中下游的赫哲人一部和呼玛河上游的达斡尔边民集齐来援。
这些手持鱼叉弓箭、长矛大刀的边民,驾驶着独木舟和快马子船,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冒着枪林弹雨和呼啸而过的炮火,向罗刹入侵者发起了攻击。
站在小岛栅栏后的瑷珲佐领图伯特看到八方来援的场面,刚开始还精神大振,可看到那些赫哲人不管不顾的上去和罗刹硬碰硬,一下就急了。
“快让那些人上岸!快!他们抵不过罗刹的火炮和火枪,这样只能白白送死!”
几个手下和边民头人听了,急忙跑到岸边,站在江水里大声呼喊。
枪炮声盖过了岸边的呼喊,赫哲人前赴后继的试图靠近罗刹战船,可密集的弹雨让他们纷纷中弹掉进江水,用桦木皮制成的独木舟根本禁不住十斤重的铁弹和密集的霰弹。
没过多久,那些幸存的赫哲渔民便在子弹纷飞中把船划向呼玛尔城所在的小岛。等这些人爬上江岸,幸存下来的只剩了五十多人。呼玛尔城的军民来不及对那些战死的人进行祭奠,他们搀扶着爬上岸边的援兵进入城寨中躲避。
从这一刻起,从黑龙江的南面时不时就会有几条渔船结伴而来。人少时,他们就在离沙俄船队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停泊上岸,等待机会偷袭;人多时,他们就鼓噪而上。到了后来,博加耶夫斯基不得不专门分出两条战船,去对付这些令人头疼的“野蛮人”。
此时的呼玛尔城里突然传出一阵欢呼,从乌鲁苏木丹运来的火药和鸟枪子弹终于到了,跟火药一起来的,居然还有两百多从穆鲁苏苏赶来的边民。这对眼下的呼玛尔城来说,无疑是一支强有力的生力军。
图伯特看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十几名兵丁,急切的问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带队的佐领道“大人,乌鲁苏木丹那里火药也是不够,标下又带人去了南面各处卡伦和几个村寨搜罗,最后就凑出这么一点。”
说罢,他从马车上用双手吃力的捧起一套用宝蓝色包袱皮包裹的物品,图伯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套副都统才能穿的金黄色锁子甲。
那佐领道“大人,这是副都统大人差专人给您送来的,标下在果布噶尔正好碰上他们,就替大人收了。包袱里有一封信,这个箱子里还有两千两白银。”
图伯特闻言,急忙打开包袱,取出信看罢,一言不发。
在这封信里,黑龙江城副都统额勒德木布为了勉励图伯特,将自己的盔甲作为奖赏,并言明之后会为图伯特和手下军民向朝廷请功,荫赏子孙。额勒德木布告诉图伯特,根据恒大帅那边传来的消息,从呼伦贝尔赶来的数千援兵已经过了特尼河,正在赶来的路上。大军抵达黑龙江城之日,便是罗刹授首之时。
看到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图伯特苦笑无语。他连命都不打算要了,这银子还有什么用?
趁着罗刹停止炮击的间隙,身穿锁子甲的图伯特指着箱子里的白银对手下人大声道“这里是两千两白银,本官一文不取,全都分给大伙,每人五十两!”
这么多银子,不管是兵丁还是边民都没见过,他们日常所用的大都是制钱。开始还是几个周围的人过来取走几锭银子揣进怀里,后来图伯特干脆让人抬着箱子,将银子分发到各人手中。
既然是官老爷赏的,凭什么不拿!
五十两白银对众人而言简直是笔巨款,能在黑龙江城买几十匹布、几百斤粮食、几十匹马牛
图伯特干了一件蠢事!
他以为自己一文不取,把钱分下去是大公无私;可他忘了,人一旦有了念想,心思就没那么单纯了。
上午点分,外贝尔加尔第一火枪团团长博加耶夫斯基上校向所有沙俄参战部队发出了攻击命令,要求必须在中午点之前彻底攻占呼玛尔城,并在攻占后迅速向乌鲁苏木丹和果布噶尔进军。
沙俄人也着急了,等到点分一到,所有大船上的磅炮和磅炮一起开火,震耳欲聋的轰鸣将那些赶来支援的边民吓得掉头就走。
罗刹的火力太猛了!呼玛尔城军民的斗志在侵略者的火枪和大炮的威慑之下逐渐崩溃。很多人怀揣着朝廷赏赐的白银,抬着伤者向呼玛尔窝集山撤退。等炮击结束,瑷珲协领图伯特这才发现,留下来跟他一起战斗的只剩了二十多人。
当哥萨克人坐船登上小岛,接近呼玛尔城时,二十多名手持长矛大刀的清军在身穿黄金锁子甲的图伯特带领下,向敌人发起了最后冲锋。
“瞄准!射击!”
“砰!砰!砰!”
别人谁都能走,而图伯特自从看了那封信,穿上了那身锁子甲,他就只能战死在这里。
公历月日,沙俄军队抵达已经空无一人的洞城和穆鲁苏苏,此时他们离黑龙江城已经不足百里。
康熙二十二年(年),清廷在平定了三藩之乱,收复台湾后,派遣宁古塔副都统萨布素率领清军入驻瑷珲,并先后修筑了新旧瑷珲城,这两座城都称之为“黑龙江城”。
由于沙俄军队在去年便掌握了清军在整个黑龙江将军府的卡伦兵力部署,他们便根据这些情报制订了相应的军事计划。
月日,根据苏沃洛夫的命令,从尼布楚率军赶来的俄军少将亚历山德罗夫,将作为本次进攻瑷珲作战行动的司令,而沙俄东路部队总参谋部的费舍尔上校作为本次进攻行动的参谋长;布里亚特人艾辛因功提升为中尉,他因为熟悉这一带的情况,被调到参谋部协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