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落的龙窟建在魔族深山, 一处天然洞窟里，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深夜，头顶苍穹落下星光点点, 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极慢的低下头。</p>
躺在她身边的是昏睡的医仙，衣领微微掀开一点领口, 露出被咬的青紫的脖颈, 摇落依然能想起牙齿刺进去的感觉。</p>
鲜活的血液补充着她虚弱的修为, 比杀了青鸾鸟更为快速。</p>
魔族眼眸微深，医仙还在沉睡,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摩挲过去, 沿着那个人清冷疲倦的眉眼开始下滑, 最后落在脖颈的伤口上，按了按。</p>
“嗯......”疼痛令时清薏不得不睁开眼来，冰凉的指尖按压着她的伤口和命脉，似乎只是稍一用力就会叫她命丧黄泉。</p>
“疼吗？”魔尊的声音不辨喜怒，皎白且寒冷的手指一点一点绕着脖颈按压，鲜血从刚刚结好的血痂里慢慢渗出来。</p>
医仙靠在魔尊的手臂上诚实的点头：“疼......”</p>
很疼，很疼，不光是疼, 疲倦也占了绝大部分。</p>
魔尊掀起嘴角，笑意带着些许诡谲，凑到她颈边笑着把渗出来的鲜血舔舐干净：“那就好好忍着，以后疼的时候多了。”</p>
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蛇牙侵入了脖颈, 时清薏不敢动弹，只是稍稍闭眼，将脖子仰起。</p>
“早就听说遥香草是上古仙草, 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如今看来确实不虚。”</p>
魔尊缱绻的将渗出的鲜血慢慢舔净了，这才退开一些，看见医仙仰起脖颈的模样又蓦地怒了，眼底突兀窜起一抹暗红。</p>
“怎么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时清薏你别忘了！这都是你欠我的！”</p>
现在就连不反抗认命都是错的了，时清薏无奈的睁开眼，眉眼间尽是纵容，凑过去细密的亲吻魔尊的眼角眉梢：“嗯，是我欠你的。”</p>
“所以，我不是在挨个还了吗？”</p>
她的声音恍若叹息，带着一些无奈，看着当真是深情如许。</p>
“阿落，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还。”</p>
落下的吻轻柔的覆盖在她眉眼，蜻蜓点水一般动人心魄，扰人心神。</p>
摇落眼睫微颤，在这样的甜言蜜语下就算是不动如山的神佛都要为之心动，她却在这个时候莫名想起以前在浮析山，她也是这样——</p>
冰冷的手一点一点顺着脖颈抵达背后颤动的蝴蝶骨，手覆在那一片地方，而后猝不及防生出坚硬鳞甲破开血肉。</p>
“呃——”</p>
时清薏还想再说些什么，伸出的手已经猝然攥住了魔尊的肩膀，再是冷淡的面容也出现丝丝裂痕。</p>
魔尊的动作很慢，像是很欣赏她此刻的痛苦，覆盖着锋利鳞片的龙爪一点一点剖开她的血肉骨骼，鲜血滴滴答答，在那件不染纤尘的白裙上绘出一朵可怖的血花。</p>
“阿......落......”</p>
魔尊听见她喊自己低低应了一声，继续眨了眨眼，仿佛很是天真的笑了笑：“你说你要慢慢还的是不是？”</p>
“你还敢自己跑出来，你怎么能跑出来呢？肯定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穿琵琶骨对不对？”</p>
“毕竟你当初，可是穿了我的琵琶骨，让我在大渊之底，呆了三年了 。”</p>
她含吮着医仙白皙的耳垂低语，仿佛情人亲密到极致，又仿佛是憎恨到极致，生怕她听不清一般。</p>
“啊——”</p>
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个龙窟，周遭没有任何妖魔知晓，唯有风过吹起湖面一丝涟漪。</p>
龙族如履平地，唯有走过的地方洒落无数鲜血，星星点点。</p>
等系统给她开了痛觉屏蔽以后她才终于从漫长的昏迷中清醒。</p>
从胸腔穿透而过的锁链被栓在魔尊的床头，锁是一只八荒犬妖的头骨，被魔尊生生拧下来制成妖锁。</p>
所能行动的范围只有一个宫殿的大小，她咬牙撑着站起来行走，发现最多只能抵达窗户的位置，所谓自由离她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p>
——她一瞬间觉得累的无法言喻。</p>
摇落推开门的时候没在榻上看见人，眼底转瞬阴霾，一步一步踏入殿内，这里内外都设有结界，时清薏肯定是跑不出去的。</p>
想到这里，魔尊终于好过了些许，殿内四周都被黑布笼罩，夜明珠的光芒昏暗，她在殿内的角落找到蜷缩在一处的人。</p>
她的头发很长了，已经没及膝盖，走路的时候难免不太方便，可摇落喜欢，她爱及了在外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医仙被她困在这里的模样。</p>
绸缎一般的长发倾泻在榻边，沾染点点月华，像是一个完美的只属于她的东西。</p>
这里没有时清薏的衣裳，她从昏沉中醒来以后只披了一件魔尊的衣裳，几乎没有什么遮蔽作用，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是她全身少有的遮蔽。</p>
她把头放在膝盖上，瞧着窗棂里泄露进来的一缕月色，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半张脸出现在月色当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