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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后半夜才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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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本来睡着了，但他睡眠浅，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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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怕早上母亲走的早，他们碰不上面，就起身下床，从书桌上的课本中翻出那张纸，捏着走出了卧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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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刚上二楼，就看到女儿从房间走了出来，他登时愧疚歉意地小声问：“吵醒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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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摇摇头，嗓音很轻地说：“妈，我想找个家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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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微怔，还未说话，向暖就压着声量平静道：“我跟不上这边的进度，尤其物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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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一直忙于工作，忽略了刚转学到新学校的向暖学习上的状况，这会儿听到女儿这样说，他的心里一阵酸涩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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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立刻答应：“好，妈妈给你找家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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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把手中那张纸递给向琳，轻喃：“这是我们物理老师给的，今年毕业的学长，理科状元，物理拿过很多竞赛证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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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接过，应下：“知道了，妈妈会尽快联系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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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去睡吧，”向暖嘟囔：“睡不了几个小时又该起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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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欣慰地笑了笑，“你也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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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向暖应声，转身回了卧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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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睡醒后，向暖果然没有碰见向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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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向琳难得没有加班，准时回家做了晚饭等他和靳言洲一起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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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洲本来话就少，在家就更沉默，不喊向琳，不搭理向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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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对他好给他盛饭或者拿水果给他吃，他才会蹦出一句极其冷漠的“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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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靳言洲就钻进了卧室，房门紧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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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帮着向琳收拾碗筷，母女俩在厨房洗碗时向琳对向暖说：“我联系秋程了，他答应给你补课，但得等到9月15号才行，他刚开学，要军训半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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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应：“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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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关心地问：“这半个月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进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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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肯定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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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学习进度飞快，一中又是重点高中，不仅进度快，对向暖来说知识点都是难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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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还没说话，向琳就又道：“秋程说要是你觉得学起来费劲，他可以让他表弟先帮你补补，听说就跟你一个班，常年年级第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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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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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在手里满是洗洁精泡沫的碗突然从手中滑落，掉在了洗碗池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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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想过女儿会有反应，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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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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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刚转学过来，人生地不熟，成绩还跟不上，本来心理上就有点自卑，这下再让同班同学帮他补课，大概只会让暖暖更抬不起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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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连忙解释：“妈妈没直接答应，跟秋程说回来和你商量商量，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咱就等半个月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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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低垂着脑袋，绷紧的额角不受控地突突跳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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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隐约发颤：“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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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愣了下，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在意了还会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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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他还是尊重了向暖的决定，说：“那我就跟秋程说麻烦他表弟这半个月先带你补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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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咬紧嘴唇，轻轻地“嗯”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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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向琳在客厅和秋程打完电话，把薪资和补课时间的事情都谈好，再回到厨房时，向暖还在捧着那只碗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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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叹气，刚要说话，被他这声轻叹拉回神的向暖就放下了这只碗，继续洗其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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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低着头，盯着水流在碗和他的指间冲刷着，忽而没头没尾地问向琳：“妈，你还记得我六岁那年暑假院了里的那个男孩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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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正在规整洗干净的碗，听闻疑问：“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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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年夏天经常跟我一起玩的男孩。”向暖咬了咬下嘴唇，等着向琳的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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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皱眉思索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记不清了，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了都没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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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他每天都陷在和丈夫的争吵中，情绪暴躁易怒，经常疑神疑鬼丈夫是不是又偷偷跟哪个女人好了，对向暖都不怎么上心，更别说去关注其他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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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琳根本没那个闲情逸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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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十一年前的事了，就连和前夫的记忆都在他这里淡了很多，又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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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忽而沉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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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记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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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很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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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像他们一样，记不得才最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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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夏正在房间拼nanoblock积木，放在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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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点了接听，同时打开扬声器，修长的手指在一堆微型的积木块上扒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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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骆夏垂眼盯着自已拿起来的那块迷你积木，喊了秋程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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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程清朗的嗓音从手机中传来：“夏，帮我去给你同学补课半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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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夏蹙眉，仿佛听错，确认：“我帮你，给我同学，补课？半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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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程说：“嗯，你班上的，叫向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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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夏想起向暖那惨不忍睹的物理试卷来，了然地“啊”了声，毫不留情地拒绝：“不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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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程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使出杀手锏：“半个月工资归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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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夏刚要继续拒绝，他又不缺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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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听到他表哥继续道：“外加一套nanoblock世界名胜系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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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骆夏来说，钱没诱惑力，但nanoblock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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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他为了nanoblock，答应下来，“时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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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程说：“周一到周五晚八点到十点，周六下午一点半到五点半，周日上午八点到十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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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用卡很死，只要达到工作日两个小时、周六·四个小时、周日三个小时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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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秋程就又道：“你们不是同学吗？时间上商量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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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夏应：“嗯，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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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一晚没睡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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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了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骆夏要给他补习半个月这件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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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说不清楚自已是什么感觉，情绪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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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期待着能借此机会可以和他稍微地拉近一点距离，多一些时间相处；一边又自卑地忐忑不安，怕自已成绩太差招来他的无奈，也怕和他交流时自已会控制不住露出破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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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失眠整夜，在黎明时分向暖才勉强睡了两个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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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是被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惊吓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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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的眼皮沉重，勉强眯着眼睛看向闹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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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七点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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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立刻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校服，洗漱过后下楼，看到靳言洲正在低头吃早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