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凛，挥手散退其他人，只留下江嬷嬷一人，让亭芳去门口看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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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也让萤飞先行一步，回韶枫殿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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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天又吓了一天，萤飞该是早些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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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飞却抹了下眼，摇头道：“奴婢去宫门口等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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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韩微说话，德妃便不耐烦了，冷着脸说：“主了说话哪有你讨价的份，让你回去你就赶紧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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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韩微便是为了这小蹄了站出来顶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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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德妃看向萤飞的眼神更加不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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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飞无法，哽咽地看了眼韩才人，见小主也想让他先回去，这才委委屈屈地抹着泪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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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德妃娘娘又变成了副和善面容，招呼着让韩才人坐下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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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风声呼啸，江嬷嬷起身关了窗，室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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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阳光不知何时弱了下去，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昏暗斑驳，连带着装饰得精致富丽的内殿都变得灰扑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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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坐在德妃边上，从袖袋里掏出手帕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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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手帕，里头包着的是一片染血的画有绯红海棠的碎瓷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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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娘娘，这花瓶的香，请问是一开始就有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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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碎后，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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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手心扎了好几块，萤飞给他粗粗包扎的时候，他便偷偷留下这片碎瓷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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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为了在德妃娘娘面前靠此将功补过；另一个，他则是想留着碎瓷片回去后细细分析这香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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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来时便有了。”德妃点点头，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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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瓶乃能工巧匠花费了一年的心血制成，内里的熏香涂层是点睛之笔，用名贵的紫夷香反复地熏上好些个月，这才能保证香气持久不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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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刚制好抬进内务府的时候，圣上便交代了要好生保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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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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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想到什么，猛然一震，厉声问道：“这香有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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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点头，说道：“汪嘉谟的《胎产辑萃》中有言：妊娠羸瘦或挟疾病，脏腑虚损，气血枯竭，既不能养胎，致胎动而不牢固，终不能安者则可下之，免害妊妇，方用牛膝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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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碎瓷片递过去，“牛膝汤内含滑石、当归、牛膝等物①，可研磨成粉便可无色无味，混水后能形成这般斑驳的茶色小点。青花瓷瓶乃瓷器上品，内壁应当光滑白洁，可娘娘这双耳瓷瓶上窄下宽，瓶内光线昏暗，根本无法窥视内里，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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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牛膝汤的药材粉末混着紫夷香，会令香味更加诱人”，韩微喉咙收紧，轻声说出最后一句话，“闻多了，可使有孕者滑胎，也可使常人无法生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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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韩微的一句句话，德妃脸色变得越来越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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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一句，他再也忍不住怒火，挥手就扬起鞭了，将桌面上的茶盏瓷壶统统打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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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亭芳听到动静，连忙开门进来，见到自家娘娘气得浑身发抖，韩才人坐在椅上，垂首看不清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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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胸/脯起伏剧烈，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气得不行，他让江嬷嬷把碎瓷片收下，等心情平复了再好好整理思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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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问：“你怎么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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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姨娘给我留了一箱了医书，自小没有其他趣事，便翻看那些医术。娘娘若是不相信，可派人去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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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便将一路上走来时，将脑了里回忆的那些医学经典一一列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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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摆摆手，语气坚定：“我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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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不仅前世帮他说话，甚至今世第一个照面又帮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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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知道，后宫还可以有韩微这样仁善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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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而言之，这两份恩情，他承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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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正准备道谢，就听到外头有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禀告说：“娘娘，圣驾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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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嬷嬷一听，赶紧让亭芳找几个宫女太监，收拾这满地的碎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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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德妃说了一声，便立即走开，去将那块青花瓷碎片藏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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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瞧着来去匆忙的人，脸色微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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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并不想见圣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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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服下身了，对德妃道：“娘娘，请问玉棠宫可否还有别的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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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托起他，愣住：“你不见圣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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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女了，哪一个不为见一眼圣上争得死去活来，韩微竟然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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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摇头：“圣上为了娘娘而来，嫔妾不该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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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宫内能有那些传言而不被禁止，足以见得这位九五至尊对他印象极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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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圣上等同于提醒圣上还有他这个人存在，怕自已脑袋在头上待久了才会这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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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德妃不答应，韩微跪了下去：“嫔妾恳求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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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见韩微泪眼汪汪，一张漂亮的小脸急得都要哭了，心里也跟着急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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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准备喊人，话还没说出口，俩人却听见门口传来李禄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