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妘捧着衙役服,欲言又止地看着换好衣服的裴伷先,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裴伷先见她还抱着衣服傻愣愣地看着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换么?”
孟鹤妘连忙把衙役服往怀里一抱:“换。”
从义庄出来的时候,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孟鹤妘半眯着眼睛坐在车厢里,一边打着哈气一边问裴伷先去哪儿。
马蹄声在静谧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裴伷先背靠着车厢,手里轻轻扬着马鞭。
“江府。”
“去抓鬼?”孟鹤妘一下子来了兴致,撩开车帘,“说实话吧,你跟那个程少卿到底什么关系?我看他可不像你的仇人,他分明是来给你帮忙的。”
裴伷先突然扭头,孟鹤妘来不及闪躲,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一下子充斥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温热气息。
是他的?
还是她的?
裴伷先淡淡“嗯”了一声,伸手将她的头推进车里。
孟鹤妘有些怔愣,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温温热热的,好像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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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石维持着仰望天窗的姿势已经整整半个时辰了,连牢房里的老鼠都以为他坐化了,时不时从角落里的稻草垛后窜出来,跑到他面前嚣张地“吱吱”两声,然后发现他似乎还能动,又快速地跑回草垛后面。
“你这都看多久了?都快成望夫石了。”程少卿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木石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程少卿我告诉你,要是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程少卿抬手掏了掏耳朵:“你就别先吃萝卜淡操心了,就你家公子那性子,吃什么都不会吃亏的,我倒是担心那个小丫头。”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木石身边,“哎,那丫头真是裴伷先的表妹?看着不像啊!”
他不提还好,一提,木石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女贼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公子一个人跟她出去,要是被她害了可怎么办?越是这么想着,他心里越是抓心挠肝的难受,恨不能插上翅膀从这里飞出去。
程少卿忽而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在这儿担心这担心那了,我可告诉你,要是三天之内你家公子查不到真凶,我可没别的办法了,到时候郑大宝真要拿你家公子当替罪羊,你可别怪我没帮忙。”
“破案难道不是你的事儿么?”木石瞪他,程少卿咧嘴一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破案的料?”
木石剜了他一眼,一甩袖子,干脆寻了个角落坐着,再也不理他。
程少卿讪讪地笑了下,摸了摸鼻尖:“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早让人给他们留了衙役服,此时……”他抬头看了看天窗外薄凉的月,“大概已经去了江府吧!”
与此同时,江府。
因为拿着程少卿的腰牌,裴伷先和孟鹤妘顺利进了锦绣阁。
出事的那间绣室就在锦绣阁内院,旁边是一个花房,链接花房的是一间不大的屋子。
孟鹤妘跟着裴伷先走到绣室前,拉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往裴伷先身后缩了缩身子。
“两位官爷,要是还有什么要问的,二位只管问就是了。”旁边带路的是江府的管家,四十多岁,鬓角有些发白,胖乎乎的脸颊憨态可掬。
孟鹤妘从裴伷先身后探头往里看,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迹和杂乱的脚印,靠西面墙边摆着一张织机,织机下面的血迹要比旁的地方更多一些,已经凝成了赤色。
“她就是在那儿被杀的吧?”她抬手指着织机,脑补了一下崔鹤坐在织机前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管家点了点头,偷偷拿眼睛瞧着旁边的裴伷先,不知道是不水他的错觉,怎么总觉得这个俊美的衙役有些眼熟呢?
孟鹤妘暗暗呲牙,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说,你可不是觉得眼熟么,不久前就是你把我们扭送大牢的。
裴伷先没说话,撩起长衫下摆,小心翼翼走进屋里。
孟鹤妘看了眼那屋子,咽了口吐沫,死也不会进去的。
她站在门口往里看,见裴伷先绕过地上的血液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东面墙前的黄花梨衣架前。
那衣架臂展伸开足有三尺长,上面挂着一件广袖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