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儿?你大惊小怪的。”
“是公子,公子出大事儿了,今天一大早,衙门来了人,说是公子,公子死了。”
“什么?”
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整个后院像一下子点燃了个炮仗,乱成一团。然而屋子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偌大的拔步床上,一个穿着鹅黄色的交领裙的姑娘被五花大绑的丢在鸦青色锦被上,她紧紧闭着双眼,俨然对院外发生的一切截然不知。
孟鹤妘听完墙角,扭回身来到床边,伸手推了推那姑娘的肩膀:“喂,醒醒,醒醒。”
姑娘紧闭的眼睑动了动,好一会儿才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孟鹤妘:“呜呜呜!”
孟鹤妘连忙拽下她嘴里的抹布,一边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一边说:“清醒了?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姑娘到现在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昨天不过是在酒楼吃了顿饭,下楼去解手的时候跟一个中年婆子撞了一下,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孟鹤妘把绳子丢到地上,扶着她起来:“你是遇到拐卖人口的贩子。”
昨日她从‘相馆’离开之后,本来打算去找程少卿问问能不能帮忙借调一下西北段家案子的卷宗,结果人还没走出益康坊,就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进了一间酒楼。她一开始只是想着提醒那姑娘一声,没想到跟到酒楼之后才发现男人还有一个同伙,两人在酒楼后院密谋想要迷昏那姑娘。
她悄悄跟着那个中年女人藏匿在后院,想要看看她们如何行事,果然,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那姑娘便从酒楼出来,去后院解手。
中年女人事先在帕子上洒了药粉,等跟姑娘相撞的时候,手一抖,帕子上的迷魂药便把姑娘撂倒了。
本来她是打算先救人的,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她救了一时,难保后面那位金什么公子不会再蓄意报复,便索性偷偷跟着这两个人口贩子出了酒楼,并一路跟到了巡城司马府。
看着巡城司马府的牌匾,她当时差点没气乐了。
这算什么?
监守自盗?
徇私枉法?
她要是没记错,巡城司马正是负责益州城内治安的吧,如今竟然干起了强强民女的勾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两个人贩子把人送到司马府后门就走了,两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把装在麻袋里的姑娘抬了进去。巡城司马府戒备森严,想混进去不容易,但是又不能不管那姑娘。她在外面转悠了两圈,后来正好遇见收泔水的,便使了个小计策,躲进泔水桶里混了进去。
她趁着夜色在后院找了许久才在这个小院找到这姑娘,结果不知道是药效太重了还是如何,姑娘睡得跟死猪似的,任她如何叫唤都没醒。
想到这儿,她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姑娘嘴角的口水。
姑娘听她讲完前因后果,瞬时双眼一亮,一把抓住她的手:“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女侠,我叫柴复美,请问女侠高姓大名?”
孟鹤妘有点怀疑她脑子不太好使,但想到自己还有那么点不正当的想法,于是决定做个冷酷无情的‘侠客’,淡淡地说:“女侠谈不上,不过我救你也不是白救的。你们大盛不是有句话说,受人之恩,必将涌泉相报么?”
柴复美先是愣了下,随后想到话本子里行侠仗义的侠客,连忙笑道:“我懂,我懂。”说着,笑吟吟地往怀里一伸手,“我这里还有些银票,请……”
孟鹤妘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手,结果见她脸色骤变,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柴复美哭丧着脸,摊开白皙的小手;“女侠,我的钱袋不见了。”
孟鹤妘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把所有的银子都放在钱袋里了吧?”现在还有这么一根筋的人?
经她一提醒,柴复美才想到自己还藏了许多银票在里衣内。她粗鲁地一把拽掉脚上的鞋子,伸手在筒靴里摸了摸,掏出两张一片。“恩公,你看。”她乐颠颠地把银票小心翼翼展开,孟鹤妘捏着鼻子凑过去一看,呵呵呵,真香!
柴复美豪气地把两张银票之中的一张拍到她面前:“恩公,这是一千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孟鹤妘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张充满味道的银票仔仔细细看了看:“真的?”
柴复美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是真的。
孟鹤妘略微嫌弃地把银票收好,刚招呼柴复美下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连忙把柴复美拉到门边,顺手从旁边的桌上抄起一只花瓶塞到柴复美手上,然后做了个砸的手势。
柴复美紧紧抱着花瓶,坚定地点了点头。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开锁的声音。
之前孟鹤妘是趁着夜色掀开屋顶的瓦片进来的,但带着柴复美原路返回的成功几率太小,所以只能铤而走险等门外的人进来再说。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锁被打开了。
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孟鹤妘连忙朝柴复美使了个眼色,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碰!”
“啪!”
花瓶和鸡毛掸子同时朝来人招呼过去。来人被打了个满脸花,后面的人均是一愣,孟鹤妘一脚踹开挡路的人,拽着柴复美就往外跑。
后面的人反应过来,救人的救人,追人的追人,整个后院乱成一团。
“快,抓住那两个女的,不能让她们出去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