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金银宝果然亲自带人来请辟邪的镇物。
木石从厢房里搬出几只落了灰的青铜鼎,金银宝千恩万谢地让人搬上门外的马车,临走还留下了一小摞银票。
孟鹤妘懒洋洋地坐在桂花树下打盹,睡眼朦胧地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儿。
从巡城司马府出来之后,裴伷先打发木石先回了相馆,自己带着她去县衙找程少卿。她一开始以为是为了西北段家那个案子的事儿,结果竟然是让她假扮成死去的崔鹤去诈翠花。结果这一诈,竟然真的让他们诈出了一条线索。
崔鹤找到丢失的妹妹翠花之后,曾经跟她说过,林家出事的当晚,有两个黑衣人潜入她的房间想要找什么东西。当时她躲在屋里的暗格里逃过一劫,结果不久后,后院便失火,她趁乱逃出林府。
林府被一场大火烧毁之后,她处理好了林家的事儿,便从益州消失。
翠花还拿出一个腰牌递给她,上面刻着一只盛放的白玉兰,正是洞天阁的信物。
一个秀坊家的丫鬟为什么会引来洞天阁的追杀?
裴伷先想不通,孟鹤妘更想不通。
嘈杂的敲门声打破小院里的宁静,木石拉开门,大门口站了一水儿的店小二,手里捧着松鹤楼的食盒。
木石怔愣一瞬,为首的小二已经目不斜视的冲进来,拎着食盒往院子里走。
“哎,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木石揪住小二的领子,“我们可没叫松鹤楼的吃食。”
小二脸上陪着笑脸,指着隔壁的围墙:“是隔壁三公子请滚滚姑娘用朝食。”说完,挣开他的手,拎着食盒往屋里走。
木石黑着脸看孟鹤妘,冷笑两声:“呵,你情郎送你的朝食。”
孟鹤妘同样一脸懵逼地看着一桌子的朝食,又看看被挤到旁边小几上的包子小菜:“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木石气得头顶升烟,指着她的鼻子:“你……”
“你点了松鹤楼的朝食?”裴伷先拢着袖子站在门口,声音略带了几分鼻音,脸上有些病态的绯红。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鱼贯而出的店小二,漫不经心地问。
木石连忙摇头:“不是我,是她。”
孟鹤妘脸一黑,坚决不做背锅侠,捂着肚子娇娇柔柔地看着裴伷先:“裴郎,我什么也不知道!”
狐狸精。
木石唾骂一声:“我这就把东西都扔了。”说着,就要去端桌子上的朝食。
裴伷先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有些没精打采地吸了吸鼻子,慢悠悠地晃到桌边:“不用。”说着,径自拉了把椅子落座,“吃吧!”
“可是……”木石郁结于心,一点也不想吃。
孟鹤妘难得和木石的立场一致,两个人互看一眼,默默地冲到小几边,一人抄着两只包子坐在角落里啃。
许是昨日夜里染了些许风寒,裴伷先脸色青白,耷拉着一双凤眼用餐,整个人显得格外低迷。
用完朝食,裴伷先慢悠悠地袖兜里掏出十两银子,让木石给隔壁送去。
“顺便告诉他,水晶虾饺的面皮不够劲道,虾子不是海虾、蟹黄包的蟹黄是隔夜的、桂花甜粥的桂花最好是用今晨的露珠打过的……”
孟鹤妘叼着包子看他一丝不苟地数落起来,悄悄给他竖起大拇指,论毒舌腹黑,他裴伷先称第二,恐怕无人敢称第一。
木石乐颠颠儿地跑过隔壁传话,孟鹤妘再看自己手里的包子,只觉得味同嚼蜡。
“铺张浪费,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儿。”她讪讪笑了下,把包子放回盘子里,“这样对胎教不好,你说是不是?”
裴伷先懒洋洋地看着她的小腹,瞳孔微缩,一本正经地道:“确实如此,只是奢靡之食对胎儿不好。”说着,扬起手,把盘子里剩下的朝食俱都倒在一旁的厨余桶里。
眼见着一盘盘精致的朝食被倒掉,孟鹤妘一阵肉疼。
“裴伷先,浪费粮食要下拔舌地狱。”
裴伷先拍了拍手,慢悠悠地站起来,鼻音有点重地说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孟鹤妘硬生生碰了个软钉子,气得浑身发抖,摸了下肚皮:“我的儿呀,你爹他果然不爱你,不若咱们离了家去算了。”
裴伷先眯着眼睛看她演,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笑你个大头鬼。
孟鹤妘翻了个白眼,扭身往外走,她要带着她‘儿子’去吃松鹤楼。谁知刚走到门口,迎面碰上风尘仆仆的程少卿和他屁股后面小媳妇一眼的柴大妞。
柴大妞一见她出来,瞬间露出笑脸:“女侠!”
孟女侠干巴巴一笑:“你们怎么来了?”
程少卿回头剜了柴大妞一眼,急吼吼进了门去找裴伷先。
柴大妞悄悄拉了孟鹤妘一把,压低了声音说:“好像是昨天夜里又出事了。”
孟鹤妘一怔:“何事?”
柴大妞把她拉到一边:“城里又死人了,被剥了衣衫躺在白马寺后的溪边,身上没什么明显外伤,死于马上风。”
孟鹤妘一听“马上风”,瞬时想到了金有才的死,一脸兴致盎然地问;“不会和杀金有才的是同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