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为了方便他们修复关系,常常借故溜出去让他们两父子独处。
马镇农记忆中的儿子一直是个几岁大、可爱懂事偶然顽皮、喜欢抱着他的腿用崇拜仰慕眼神看他的小男孩。
时光流逝,再见思念已久的儿子,已经长成一个俊美挺拔又有些清冷不驯的青年。
他心中欣慰却也很遗憾错过了儿子成长的岁月,面对跟自己一般高大的儿子,他无奈地发现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如果是从前,他还可以抱起儿子摸摸他的脑袋,给他做他喜欢的小玩意,陪他玩,讲故事哄他开心,可是现在……这些“绝招”统统用不上了。
“幸好”马云腾服食了马氏调理修复经脉的一种秘药,七日内只能干瞪眼,不能动不能说话,反倒消去了彼此相处的尴尬。
马镇农对马氏的这种秘药十分推崇,说马云腾这次恢复后,修为会比之前更进一步,橙子便开始掰着手指头等马云腾恢复。
这次的重伤导致马云腾体内经脉大乱,受创十分严重,如果不是他一直以妖兽灵药为食又经历过无声惊雷的洗髓易经,就算是有冰甲加上护身宝衣的防护,他也一样会经脉寸断元丹碎裂而亡。
如果让他自行恢复,有橙子的丹药也不用几天。不过马镇农当时急着救马云腾的性命,便用上了最好的药物。
当年受重伤也是服用了这种秘药,才因祸得福,虽然沉睡了几年,但恢复后非但没有后遗症或落下暗伤,反而因为药物作用破而后立,将身体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马云腾这次的伤势比起他当年要轻一些,最重要的是,体质与恢复能力都比他当年好太多,估计一个多月后他就能彻底好起来。
马云腾在床上当了七天木头人之后,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当时守在他身边的是橙子,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把这只蠢狗拎远一些!”不能怪他嫌弃豆豆,作为一个被狗拱了七日、踩了七日的人,把小狗生吃了的心都有了,没有化为行动完全是因为他伤势未愈全身无力。
这狗,绝对不是前世的豆豆。
天火犬骤然听到他开口说话,吓得连滚带爬从他身上跑开,根本不用橙子叫唤,中间因为绊到他的衣襟,一个筋斗直接从他胸膛上滚了下去,撞到床边靠墙的地方才停住。
马云腾满肚子怒气在看到小狗这系列滑稽表现也不由得散了个干净,几乎忍不住大笑起来。
“蠢狗!”马云腾好气又好笑道。
“哼!你才蠢呢!人家挖个陷阱,你想都不想就往下跳!”橙子惊喜过后,多日积压下的怨气终于爆发,反正现在师尊弱得很,顶多只能动动嘴皮子。
此时不欺负他,什么时候欺负他?
马云腾却没有反驳,沉默片刻道“那日我到了晴次峰上,等了一阵就见有个峰上的弟子急急跑来说马七带了人要强行把柔柔带回他的洞府去,这样的事,我小时候也见过,那个女弟子被庄子里一个客卿长老看上了,后来就没再回来。”
他这是在向橙子解释,为什么他会不加考虑就跑到马氏庄园里去。
橙子轻声道“你就算要帮别人,也别轻易把自己陷于险境,这次马叔叔发现不妥赶了过去,否则你就要出事了,沈大娘一家三口还有晴次峰派去护送他们的那个弟子都会被灭口。”
马云腾“嗯”了一声,难得地任橙子数落没回嘴。他知道她很担心很生气,所以小狗才会整整蹂躏了他七日。
第一次小狗踩他的脸是偶然,之后无数次,还变本加厉拿狗鼻子拱他的鼻子下巴,肯定是出自橙子的暗中指使。
这次的事,他确实大意鲁莽了,想到小时候阿爹失踪传出死讯的那段日子,娘亲偶然忍不住流露出的凄然焦虑神情,他便不忍心怪橙子幼稚的恶作剧。
她每次都是这样,在他出事的时候强装勇敢不肯让他挂心,只有确定了他平安无事,才敢哭泣生气,发泄心里的压力。
“沈大娘他们怎么样了?”马云腾问道。
“他们没事,就是守了惊吓,回晴次峰去了。沈阿姨的遗物我带回来了,等你晚些时候能起来了再看。”
俩人喁喁细语,听在正走入屋内的马镇农耳中,不由得一阵恍惚,就在二十多年前,他与妻子也是这般,可惜现在妻子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马云腾刚才就察觉到到马镇农走入了屋中,不过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没什么表示。
橙子停下说话,小狗蹲在枕边熟门熟路地拱了拱他的脸,马云腾不得不抬眼望去马镇农的方向。
马镇农同样是欲言又止,眼中似有无数苦涩、伤痛、无奈、欣喜、放松,室内暗沉的光线下,他鬓边的白发显得尤其刺眼。
依照马镇农不足百岁又已经晋升八品后期的修为,白发是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马云腾心里一动,冲口而出道“阿爹……”
马镇农原本做好了慢慢等儿子谅解的准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等来了这一声“阿爹”眼泪几乎当场便流了下来。
橙子也很感动,不过心里同样觉得有些怪异,马镇农虽说年纪在仙君中算很年轻的,但也太容易感情波动了吧,这样的性情,他是怎么抵抗住心魔晋升的?
父子相认的场面并没有太过激动,马镇农担心马云腾的身体状况,很快收拾了情绪坐到床边查看他的经脉恢复程度。
马云腾看着神情专注而欣喜的父亲,这是他世上唯一的血亲子,除了橙子,大概不会有人把他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等你好了我给你雀汤面吃!”橙子见马云腾确定无事,开心地承诺道。
马镇农听了“雀汤面”三个字,手不自觉颤了一下。
沈心凝生前做的雀汤面特别好吃,他很喜欢,也经常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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