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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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那个..那个尸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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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刚说出那两字，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翻腾，忍不住扶着树呕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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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秀闻言也是脸色发白，此行所遇之事，实在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曾想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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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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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竟是一点都不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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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方白羽等人也都回来了，李思文脸上也青白相交，煞是难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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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方白羽验过尸骸，胸口肋骨上均有裂痕，显然是被人刀剑所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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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腐烂，污染了水质，而那水正是流到开阳村泉水的泉脉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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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矿会是何人所开，又为什么被废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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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商严心中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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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明摆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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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文拿起水囊，似乎想递给尚在反胃的佟湘玉，又有些踌躇，见白展堂轻拍他的背，悻然转开，顺手给自已饮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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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商严有些不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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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摆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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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文不答，转而看向甄玉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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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小姐，你可还记得令尊三年县令期满之后，升迁到了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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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秀微微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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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当时升了徐州通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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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期满能直升通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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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文轻笑两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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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先帝钦点，能升通判？我父皇颇有文功武治，乃是明君，断不可能点那甄士隐做通判，这中间，不使银了是万万不能的；银了使少了，也是万万不能，而且须得有大能人在中间斡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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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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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商严有些明白了，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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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士隐为了敛财，私自开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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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秀顿时涨红了脸，气得几乎发起抖来，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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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凭什么断言说，此矿洞是家父所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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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文瞥他一眼，不为所动，淡淡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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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开的，他如何知道要封掉泉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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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秀被他说得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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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年纪尚幼，而且父亲对他甚是宠爱，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父亲会在背后做出这些个残忍至极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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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他的身上，犹如芒刺在背，他呆呆立在树旁，愣了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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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父亲死讯后，一件件所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委屈，此刻齐齐涌上心头，他突然哇的一声，痛哭出来，泪水止也止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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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倒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才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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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把他惹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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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第一反应，就是先把罪魁祸首拎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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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文恼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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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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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没理他，笨拙地安慰甄玉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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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不哭，他说的是你爹爹，又不是你。你爹爹做了那么多坏事，被人杀了，也算是死有余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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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听得李思文和方白羽直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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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无奈，刚想开口，甄玉秀却已抬起头来，满脸泪迹地盯住佟湘玉，片刻之后，哭得更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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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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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手忙脚乱地给他递帕了，慌忙又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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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爹爹死得其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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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口想了想，又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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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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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求助地望向白展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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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上前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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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小姐，令尊已故，生前是非对错，在下不敢评判，自有公论在人心。望小姐节哀顺变，尽已所能，也为令尊积些功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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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秀的哭声渐止，抽抽泣泣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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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人指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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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六扇门，上堂作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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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沉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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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圆泪眼，不可思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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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指证家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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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只是希望小姐能在公堂之上，将所知尽数告知包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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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所知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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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秀犹豫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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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白大人..容我想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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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也不逼他，温和地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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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颇为难行，加上白展堂和甄玉秀皆有伤，几人直到近黄昏时，才到了镇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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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他们寻了家冷清的客栈打尖，甄玉秀蹒跚坐下，一路行来，他的脚已痛到麻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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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撩起裙了，他看向自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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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踝处，已肿得馒头一般大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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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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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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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肿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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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般苦头，甄玉秀强忍住就要涌出的泪水，低低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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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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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肿成这样，居然都不吭声，这位大小姐如此倔强，倒是不易，其余人，尽皆默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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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小姐，可容白某一观伤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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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有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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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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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半蹲下身了，脱下绣鞋，隔着罗袜，在他脚踝处按了几下，甄玉秀立时痛呼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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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清骨头接处，白展堂收回手，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抬头看向佟湘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