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把小猫放在她身边,接着又塞给希琳几颗血葡萄,眯着眼睛笑了笑:“破例请你吃一次。”
希琳不明所以地看着手中的红色水果。与此同时,枯叶跨过她们面前的杀人藤,朝湖心岛中央的花坛走去。
女精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如说是她控制了声音的流向直到她距离花坛只剩二十步,夏月先生才注意到她的出现。
“枯叶”他冷淡地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又回来了。”枯叶平静地回答,“不太放心玛尔伦。”
“她没事,我不会伤害她的。”
“我看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她脚腕上缠着的是什么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夏月先生彻底转过身面对她,看上去有些恼火。“她想妨碍我的复仇。”
枯叶在离他十步左右的地方驻足而立,“她是不希望你女儿继续杀人。相信我,上面真的死了很多很多人。数数不是我的专长,但我相信死者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在秘密镇压中死去的精灵。”
“还不够,”夏月先生说,“还需要更多万物之绿的使者苏醒后,这座城市就会为人类的冷漠和残忍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咱们在谈论的是一场涉及到几万条生命的重大灾难吧你真的下得了手”枯叶上前一步,“你是那样的人吗,夏月”
“自从他们杀了我妻子之后,我就成了这样的人。”
“你妻子的事是个悲剧,大家都不希望发展成那样。但你别忘了,收留你们的雷纳先生也死了,他还留下了一个悲伤的寡妇和三个尚未成年的孩子。难道你所说的代价也包括他们也包括那些同情你们、帮助你们的人类”
他似乎有些迟疑,“艾丝特尔会让使者避开他们。”
“你确定吗看看那孩子,夏月,睁大眼睛看看你女儿的样子。”枯叶又上前了一步,“她已经竭尽全力了,但她毕竟昨天才完成园丁的觉醒。海鸥本打算训练她,他说这么小的孩子想成为合格的
园丁学徒,至少需要半年的系统性训练。你在逼迫她做远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我在鼓励她为自己的母亲复仇”夏月先生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即便你杀死这座城市的所有人类,也不会让她活过来。”希琳说,“她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你女儿还活着。看看她,夏月先生,她才那么小,你真的忍心让她手上沾染几万人的血她是你亲生女儿”
“够了,”他咆哮道,“你们根本就不明白给我退后,枯叶,否则你会知道这些荆棘上的刺到底有多锋利”
枯叶抬起手,后退了一步,“好吧,我尽力了。是你逼我的。”她吸了一口气,接着用希琳听过的最大音量高喊道,“海鸥”
长鞭般的杀人藤突然钻出了地下湖的水面,抽向花坛中间的宝石。几乎就在同时,花坛周围的棕色荆棘活了过来,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结成了一道网。
杀人藤的鞭子被荆棘网挡下,没能碰到种子。
“快吃,玛尔伦”枯叶朝她大喊。
希琳意识到女精灵说的是那些血葡萄。她把它们塞进嘴里,果肉和果汁都是酸的,尝起来像是野草莓。
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开始变化。某种细碎的声响通过耳骨直接传进她的脑子里,让她手指发痒。
枯叶张开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荆棘编成的网在她面前分崩离析,夏月先生跪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耳朵。
希琳意识到自己没受到任何影响,那几颗葡萄暂时改变了她耳朵的构造,提供了某种防护。她感觉自己脚腕上的杀人藤松开了缠绕的力道,是海鸥在控制吗
但她没来得及确认这一点,因为艾丝特尔已经展开了反击。一时之间,整个湖心岛变成了由藤蔓、荆棘和石头编织而成的巨幅画卷。冰冷的湖水和数不清的鹅卵石从天而降,发出杂乱的声响。尘土和草叶在空中旋转着飞舞,希琳几乎看不清花坛周围发生了什么。
枯叶的第二声嚎叫就在这时传来,但片刻之后
,叫声戛然而止。女精灵被一团厚实的荆棘迎面撞上,随后飞向岛外。她在空中翻了个身,但还是落进了湖水中。
水中的杀人藤缠住女精灵的四肢,瞬间将她拖下了水面。
希琳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接着意识到枯叶不会自己浮上来。她奋力挣扎,解开了缠在脚腕上的藤蔓,朝枯叶落水的方向跑去。
在她的身边,落石和断裂的植物像暴雨般落下。希琳不知道海鸥躲在什么地方,但她真心希望园丁能离这座岛远一些,因为艾丝特尔似乎占据了上风。
她解开身上的斗篷,扯下破破烂烂的裙服,接着跳进水中。湖水无比冰冷,闻起来有股淡淡的咸味。希琳的游泳技巧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而且她刚刚才恢复了一些体力,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游多远。
所幸她还是找到了枯叶。女精灵正在水下挣扎,试图用一把匕首割开缠住自己的杀人藤。
她看到希琳,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把匕首递了过来。希琳接过她的武器,开始切割缠在枯叶右手腕上的藤蔓。
那暗绿色的植物被匕首切割时像动物一样猛烈挣扎,希琳被迎面打中,呛了口水,差点昏死过去。
但她没有停下切割。
几秒钟后,藤蔓不再挣扎,枯叶的右手重获自由。她从希琳手中拿走了武器,开始自己解救自己。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希琳感觉自己正在下沉。虽然没有杀人藤缠在脚上,但她已经没有游回水面的力气了。她知道自己就要不行了,湖水下面的黑暗正在拥向她
接着她被一双有力的手拖上了水面。枯叶急切的声音将她从半昏迷中唤醒,“玛尔伦别闭上眼睛”
希琳想回答,但却只是吐出几口湖水。
她们回到了湖心岛的岸边,枯叶把她安置在一颗石头旁边。希琳吐着水,随后发出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