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大妈,你怎么样?”
韩兟低头,见泰德望着自己,眼光热切,但已无力说话。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助地抬头,对苏珊大妈喊到。
这声音凄厉,如同一只失散的幼狼,在茫茫草原上呼唤着,不知道在哪里同伴的那种无助。
“还死不了。”
苏珊大妈随手拔出腹中的短刀扔下。刚才的那几招,虽动作不大,可毕竟还是让伤口又加阔加深了几分。
她伸手扯下内衣,堵在伤口上,再脱下围裙扯成长条,用力地将伤口捆起来,抬头问道:“老家伙怎么样了?”
韩兟望着泰德苍白的脸,感觉着怀里那越来越沉重的头颅,眼眶渐渐的热了起来。只是不敢在这时候给苏珊大妈添乱,只能颤抖着道:“活着。”
“那就好,”苏珊大妈不知道韩兟说的是否是真话,只是咬牙道,“那就好。”
“你!”韩兟怒极抬头,瞪着着车顶上的柯林。那张老实憨厚的面孔,在朦胧的泪光中,已完全变形。
韩兟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那么深的恨一个人。如果韩兟有能力的话,他会先把这个家伙的四肢砍断,然后再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慢慢的炮制他,让他生死两难。
“汉森少爷有什么吩咐?”科林戏谑一般的行了个礼,一如早上刚见到的那样。
韩兟虽然恨极了科林,可是他却无能为力。无拳无勇的,还能做些什么,耍嘴炮吗?即使他现在能把牛吹上天,难道还能把科林给吹死不成?
“为什么?”韩兟下意识的问道。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得到任何答案。可现在他如孤身漂泊在大海里的溺水者,茫然无助,凄惨孤绝之极。哪怕明知道对方不会给出答案,但还是想试图抓住这一根稻草。
就像快要被大海淹死的人,肯定会向上帝或者是过往的神灵不断祈求一样。哪怕他完全是个无神论者。
“汉森少爷你那么聪明,不妨也猜上一猜?”
科林的脸上笑嘻嘻的,这是韩兟从未见过的表情。在这一刻之前,他甚至认为,这个家伙恐怕一生下来就不会大声笑的。
韩兟的衣服吸饱了泰德的血,慢慢地洇了出来。血流到韩兟的大腿上,依旧滚烫,可韩兟的心,却感觉到如雪般冰凉。
韩兟知道,人在受伤了以后,要尽可能的保持伤口高于心脏,这样才不会导致人体失血过快而死。
可是韩兟却做不到。
泰德的伤实在是太重,匕首几乎刺穿了他整个的身躯,他的时间不多了,或许少到只能用分钟,甚至是秒来计算。
至少在老人死的时候,韩兟希望他能在自己的怀里死去,而不是以头下脚上的所谓正确姿势,脸贴着冷冰冰的地面而死。
或许,对一个将死的老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拥抱,来的更重要了。
韩兟抱着越来越沉重的泰德,看着正在包扎的苏珊大妈,这一刻,他是如此的无助,是那样的恓惶。
韩兟穿越而来,心中有鬼,面对苏珊大妈这几个汉森家里的人,自然是难以放开心怀。
因为害怕露馅,便是和苏珊大妈也交谈不多,泰德更是今天开始才说上话,因此对于韩兟来说,他们也只能算是陌生人。
可是现在见到这两个陌生人为了自己先后重伤,韩兟却感到心里面疼的厉害。
都说将心比心,这二人都是拿出命来对他好,韩兟又不是石头人,如何会没有反应?
“小……少爷……”泰德动了动嘴唇,极力的想说些什么,可是再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韩兟赶紧握住泰德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它,垂泪道:“老爷子,我在呢。”
泰德颤抖的抽出手,试图想从怀里掏出些什么。
“要拿什么?我来。”
韩兟擦了泪,一手抱着泰德,另一手把泰德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件一件的问:“要找什么?是这个,还是这个?”
见泰德脸上露出喜色,韩兟举着手里的一个药瓶问道:“是这个?”
泰德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光芒。
韩兟恍然大悟,不停地痛骂自己的愚蠢。
像泰德这样的老油条,从少年起就开始浪荡江湖,成年后又跟随汉森的爷爷一起,在战场上闯荡了几十年,身上受伤不知凡几,又怎么会不随身携带治伤的良药?
韩兟真恨不得抽自己一记耳光,居然特么的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