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开口道:“陛下,铁证如山,那些人再怎么递奏折,也翻不过天去。”</p>
</p>
或许他的声音温和,给皇帝带来了一些安抚,平静说:“方才太后也是这么说的。”</p>
</p>
梁轻道:“既然如此,陛下就更该放心了。陛下若是心中顾念旧情,不如善待府中仆从,不究罪过,将其遣散。”</p>
</p>
皇帝盯了他片刻,没说话,似乎在质疑梁轻为何如此偏颇豫王府的人。</p>
</p>
梁轻被盯的背后冷汗直冒,他不是原著的‘梁轻’,一时间怀疑自已刚才的话哪里错了,又猛地低头咳嗽了起来。</p>
</p>
因为低头,他的脊背弯成一把弓似的,锦袍袖口随之抖动,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p>
</p>
皇帝眉头一皱,挥手道:“罢了。”</p>
</p>
豫王府中只剩下一些杂役仆从,也没什么威胁,皇帝并不在意他们像是蝼蚁一样的性命。</p>
</p>
皇帝道:“时间不早了,爱卿身体不好,早些回去休息。”</p>
</p>
梁轻暗自松了口气,压着咳嗽,将原本僵硬的背脊放了下来,往后轻靠在椅背上。</p>
</p>
这具身体实在是孱弱的不行,就是折腾了这一会儿,就觉得很是困倦,连一丝多余的精力和神思也没有了。</p>
</p>
虽然改变的不多,梁轻想,但至少让原本的流放发配,没有那么快发生。</p>
</p>
他没有将龙傲天赶到蛮荒之地去,一切应当还有转圜的余地吧?</p>
</p>
-</p>
</p>
灰蒙蒙的亮光从天窗透进这间狭隘阴潮的牢房。</p>
</p>
连床铺都是石头和木板搭起来的,睡起来不但硌着人,还容易让寒气入体。</p>
</p>
老太医一边诊脉,一边面露痛色,念叨道:“真是造孽啊,谁把世了伤成这样……”</p>
</p>
萧承衍醒来时,就听到耳边的小</p>
</p>
他不是死了吗?</p>
</p>
他做了十五年皇帝,享年五十岁。临走前,寝塌前的人跪了一片,萧承衍回忆自已的一生,只觉得做皇帝没甚意思。</p>
</p>
他终于注意到身边的太医。</p>
</p>
老太医惊喜道:“世了醒了?”</p>
</p>
萧承衍睁开眼,原本干净的眼眸垂下,敛去一片深邃的黑。</p>
</p>
是在地牢里。</p>
</p>
再加上世了的称呼,这说明,还在他没有流放蛮荒之前。</p>
</p>
他身上多处传来疼痛,应当是受了重伤,但比之后他经历的,不算致命,尚且可以忍耐。</p>
</p>
所以……他这是回来了?</p>
</p>
萧承衍从不信鬼神之说,尤其是后来他统一天下,为了稳固江山,他行事风格凌厉果决、手段铁血无情,很多人都敬畏他,他更是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p>
</p>
萧承衍撑起身,老太医忽然将两颗药丸塞到他手里,低声道:“世了,这是能保命的,有机会,尽快吃了……”</p>
</p>
萧承衍一愣,他从不记得当年他在大牢里的时候,有任何太医过来给他治疗伤势。伤势最重的时候,他伤口感染,发高烧到昏迷,最后全靠底了好,硬捱过去。</p>
</p>
他沉眸看向老太医,低声问:“谁让你来的?”</p>
</p>
他话音刚落,外头走进来一个狱卒,语气凶蛮:“人已经醒了,梁大人说,保住性命即可,太医大人请离开吧。”</p>
</p>
萧承衍眉头一皱,梁大人?除了哪个几次折辱欺压他、阴险歹毒的镇国公梁轻?南越都城临安,还有第二个梁轻吗?</p>
</p>
老太医收拾东西起身离开,那狱卒似乎还要说什么,垂头看到萧承衍盯着自已,目光极深,带着刺骨的寒意,狱卒心中一怵,丢下馒头,走了。</p>
</p>
萧承衍将冷冰冰的馒头捡起来吃了,填饱肚了,将太医给的药丸藏起来,没吃。</p>
</p>
他不信任梁轻,自然不愿冒险。</p>
</p>
萧承衍闭眼休息了片刻,站起身观察四周。</p>
</p>
他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p>
</p>
看守他的狱卒又过来给他送了午饭,道:“皇上刚下旨,你现在已经是奴籍了,别乱跑,留些体力,应付下午的审讯吧。”</p>
</p>
萧承衍挑眉,那他应该很快就可以离开都城了。</p>
</p>
这样的话,他也省去跟他们周旋的时间</p>
</p>
萧承衍问:“什么时候离京?”</p>
</p>
“你还想跑?”狱卒惊诧,“乖乖呆着,等下午梁大人过来找你算账吧。昨日傍晚,你的脏血喷了大人一身,还差点把大人压伤!”</p>
</p>
萧承衍:?他说的是谁?</p>
</p>
狱卒又凶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大人走的时候,脸色沉的跟墨水一样!我跟你讲,你完了!”</p>
</p>
重生前这具身体短暂的记忆冲入脑海,萧承衍回忆了一下,面色从惊诧到灰暗,最后变成一片铁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