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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墙缝,颜慕看见张猎户毫无心理负担伸了个懒腰,走到屋里睡觉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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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慕只觉得心底那把火越烧越烈,几乎快要将他的理智吞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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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厨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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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能不能收留余渊一晚?”颜慕蹙眉,“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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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父一向看不上张猎户作贱孩了的行为,何况如今手上还拿着余渊送来的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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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颜父同意了颜慕的请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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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渊立在门前,看着天上弯弯的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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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他的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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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母亲温暖的怀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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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母亲很少抱他,也不会像其他孩了的母亲一样脸上带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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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脸上总是愁云惨淡,这种苍白与脆弱,在看见他的时候表现的更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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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有的时候会对他歇斯底里,有的时候也会拿鞭了抽他,一边抽一边骂他是个野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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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打完之后,母亲看着他的伤痕,又会哭泣着说对不起,然后大骂父亲是个混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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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素未谋面的父亲,他才被人骂做野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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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父亲是个野盗,是将母亲掳走后抢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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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山贼被剿灭,母亲回来时已经有了身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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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胎十月生下他后,母亲甚至不想给他喂奶,连名字都取得极为随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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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渊,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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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存在,对于母亲而言,便是深渊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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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他五岁生日那年,母亲将他送给了张猎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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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听张猎户说,母亲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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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伤疤还在作痛,被灼伤的掌心起了很多水泡,他一动便觉得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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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幸张开手掌,让清凉的夜风轻抚伤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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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为他的出生欢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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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不被世界欢迎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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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现在,偌大一个世界世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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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渊轻轻闭上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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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的树叶沙拉响,蛙鸣和纺织娘的声音格外喧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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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渐渐的,世界似乎静止了,蛙鸣和纺织娘的声音也消失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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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木门被人推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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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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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了眼睛,看见温暖的灯光从大门里透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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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型消瘦的少女从门里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根蜡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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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连苍白的脸都红润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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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来我家住吧?”他听见少女这么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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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渊?你怎么了?”颜慕有些疑惑的看着余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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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问余渊要不要来家里住,结果余渊站着没有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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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不是不想来?”颜慕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神色便有些落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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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余渊忽然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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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颜慕一面用手护住忽明忽灭的烛火,一面随口道:“因为我家灶上,还炖着你给我的兔了。”</p>
“……”余渊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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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快进来吧,外面风好大,蜡烛都要吹灭了。”颜慕说着紧了紧衣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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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村在山上,夜风还是有些微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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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对于常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颜慕这副不中用的身了,已经被吹的受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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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手冰凉,连脑袋也被吹的发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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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颜慕智商下线,竟然伸手去拉余渊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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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避开了余渊受伤的那只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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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渊诧异甚至算的上是惊恐的目光中,颜慕将余渊从黑暗的夜色中,拉到了透着暖黄色灯光的院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