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棵盆栽做参照，曹修言还是能判断出来的。</p>
曹修言走过去，站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p>
“茜茜，别在这站着了，冷。”</p>
迟茜摇摇头，轻轻挣脱曹修言的双手，缩着肩膀，双手撑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一片霓虹，喃喃道：</p>
“不想过去。修言，你说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我们以后会选择什么职业，在哪座城市生活，以后和什么人共度余生……”</p>
迟茜双眼有些迷离，似是陷入了对未来的想象。</p>
曹修言心道你就演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p>
他从背后抱住迟茜，头轻轻蹭了蹭迟茜的头，轻声道：</p>
“第一，选择什么职业，在哪里生活，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都还太遥远。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活好当下才是我们应该做的。第二，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我希望是你，也希望你也是我。”</p>
迟茜身子轻轻动了一下，扭过头嘴角轻扯了一下，轻笑道：“你这算表白么。”</p>
曹修言把她的身体转过来，很认真地道：“你如果这么觉得，那么就这么觉得吧。”</p>
迟茜欣慰地笑了笑。</p>
就是没套出来那姑娘是谁，能听到这句话，也不错。</p>
但是她没有流露出任何开心的情绪，压制住了这份情感。</p>
继续演，谁先绷不住，谁就输了。</p>
迟茜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希望是你……但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修言，我突然对未来很恐惧。我不知道以后陪在我身边的人会不会是你，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会不会以后有一个人出现，比我漂亮，比我优秀，比我……”</p>
你演，继续演。</p>
曹修言一手把她抱住，温柔地道：</p>
“没有比如。你不要担心这个。不要怕。能和我说说你未来有什么考虑吗？”</p>
迟茜缩在他怀里，心道你终于知道抱老娘了，知道四楼的风有多喧嚣么，我都快冻死了。</p>
“我不知道……我在想要不要考研，或者直接找工作。保研的话……我觉得自己做不到。”</p>
迟茜眉头蹙着，眉间像是有化不开的阴郁。</p>
曹修言轻轻抚平她眉间，认真地道：“以后不许皱眉头，不好看。”</p>
“我和你说正事呢，干嘛扯这个。”</p>
迟茜轻轻拍掉了曹修言的手。</p>
“修言，你以后想做什么？对未来，你有怎样的期许？”</p>
迟茜又补了一句。</p>
“保研吧，”曹修言回答得毫不犹豫，“想再读几年书，做几年研究。”</p>
迟茜轻轻点点头。</p>
情绪铺垫差不多了。</p>
可以开始收网了。</p>
“我倒是建议你考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考研是条改变命运的路。”</p>
曹修言提出了一个建议。</p>
“考研么……”迟茜眼中闪过一丝迷惘。</p>
影后啊。</p>
曹修言发自内心赞叹。</p>
“说起来，我认识一个学姐，她今年考研。也是犹豫了很久，现在也特迷茫。前两天吧，在这见到她，还聊了几句。我还给了她一点考研心得呢。”</p>
曹修言说得，</p>
漫不经心。</p>
迟茜心道看来就是这位学姐了。</p>
曹修言，你终于上钩了。</p>
她没有表露出别的情绪，也没有大声逼问学姐什么学姐哪里的学姐，而是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p>
“你给人家考研心得？你才大一呀。”</p>
曹修言害了一声，道：“不是家里有个读研的哥哥么。告诉了我不少这方面的东西，我暂时也用不上，一顺嘴就告诉她了。我就是个复读机，把我哥说的那些一股脑都说给她了。她听得还听认真，希望能帮到这位学姐。”</p>
迟茜嗯了一声，没有说话。</p>
曹修言继续顺着说：“其实呢，比起那位学姐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将来。如果你有考研的打算，那么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考上。甚至我可以放弃走保研的路子，和你一起准备考研。”</p>
迟茜急道：“不要。我不要成为你的拖累。你一定要保研，一定要成功保研。”</p>
曹修言当然不会因为迟茜放弃保研。</p>
他也就是说说。</p>
他当然知道迟茜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p>
有时候以退为进，比步步紧逼有效果得多。</p>
“所以茜茜你呀，就走好自己的路，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斩尽所有的荆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跨过沉沦，向永恒开战，我是你的军旗。”</p>
曹修言又一次剽了王小波。</p>
迟茜噗嗤一笑，花枝招展。</p>
曹修言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你说那学姐也是，感谢就感谢，鼓励就鼓励，非要来个鼓励的拥抱。我一把就把她推开了，你说拥抱这种事，能随便吗？我当然只抱我们家茜茜了。”</p>
图穷匕见。</p>
曹修言还是把这句话递了出来。</p>
迟茜心道你还是猜出来我的意图了。</p>
她揶揄道：“和学姐拥抱的感觉……不错吧？”</p>
曹修言“不屑”地道：“不错个什么，我不喜欢随便和人拥抱。我可没有这种习惯。再说我和那位学姐也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熟悉。要不是偶然碰见，她认出来我，我都吧这个人给忘了。”</p>
迟茜看着他的表情，不像说谎的样子。</p>
至少这份不屑……</p>
如果不是真的讨厌，应该流露不出来。</p>
看来，曹修言和那个学姐真的没什么事情。</p>
其实迟茜发朋友圈，叫曹修言过来，也是探探口风。</p>
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迟茜是会把话题往他们的感情上引的。</p>
比如……</p>
我没有安全感啦，我真的好怕你被别人抢走啦……</p>
她那句话里，可是有好几个坑的。</p>
两天前是一个，未来是一个，她和曹修言的感情是一个，自己的心情不好又是一个。</p>
甚至曹修言的反应她都能猜出来。</p>
如果曹修言上来就说两天前的事情，那么证明他心里有鬼。</p>
如果曹修言避而不谈这件事情，要么他是没当回事请，要么他就是想把这件事情瞒住，还是心里有鬼。</p>
曹修言刚才的表现不属于以上两种，他关心自己是真的，没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也是真的，只是他怀疑自己知道了什么，或者说看到了什么，怕自己担心，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了出来。</p>
毕竟自己和他无意中透露出自己单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抢走。</p>
可以说，曹修言这波表现她还是很满意的。</p>
不过……</p>
那个学姐还是要重点关注。</p>
谁让她……</p>
那么海呢。</p>
暂且叫她海姐好了。</p>
不，还是海哥吧，海哥听着顺口点儿。</p>
迟茜打定主意。</p>
曹修言看着眉头舒展开的迟茜，心道这一局总算是过去了。</p>
迟茜的演技……</p>
不错啊。</p>
那股子怅惋，那股子忧郁，要不是自己洞察力足够，差点被她骗过去了。</p>
这种试探游戏，曹修言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了，从来都是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凭借的就是自己对细节的洞察。</p>
不过自己还是不够稳健，居然被迟茜看到自己和别人拥抱。</p>
还是不够谨慎啊，还好自己推开了，没有贪婪那份巨大的柔软。</p>
曹修言嘴角轻笑。</p>
迟茜看着轻笑的曹修言，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她拉起曹修言，道：</p>
“谢谢你呀修言。我们去北门吃夜宵吧。”</p>
“好呀。”</p>
曹修言开朗一笑，带着迟茜离开了长廊。</p>
四楼的长廊，又一次恢复了寂静。</p>
微风轻拂，晃动了那几株景观树的枝叶，便没有了任何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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