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娘,以后就称我长冰吧!”赫连长冰抬手将泪珠拭去,见峒娘要拒绝,补充道:“我如今已无公主封号,你这样称呼岂不是让人听着笑话?”
“好,老奴依你。”峒娘略略沉吟,颔首道:“不过,姑娘你即便被褫夺天乐长公主的封号,但你依然是贵妃娘娘的长女,是徐家的长孙女,姑娘你的身份仍旧在那里搁着,任何人也不能小觑你!”
“对对对,公……不不,姑娘。”绿篱附言道:“即便姑娘没有公主封号又如何?你在奴的心里始终是公主!”
赫连长冰听完绿篱的话,强挤出一抹笑容,道:“绿篱,你就是我的开心果!”
绿篱立在赫连长冰身边,欢喜道:“能让姑娘开心,是绿篱最大的心愿。”
峒娘见绿篱嘴甜哄得赫连长冰露出笑容来,不由抿唇莞尔。若是要说谁最了解长冰姑娘,恐怕非绿篱莫属,她可谓是长冰姑娘最合拍的伴侍了!
“公主殿下。”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进来。”赫连长冰端正身姿,冷声道。
一名侍卫躬身从外入内,抬眸看了看赫连长冰,垂首道:“公主殿下,随行宫人侍卫已经所剩无几了。”
“随他们去吧!现在还剩多少人?”赫连长冰听完,不觉在脸上浮起苦涩。让在旁的峒娘看得心中生疼。
“两名宫女,加上属下,还剩七名侍卫。”侍卫答道。
赫连长冰听罢,低低叹息一声,道:“那我们能否安全到达潘文城的支离镇?”
“应该没有问题。”侍卫信心满满的道。
赫连长冰略显吃惊的将这名侍卫打量一遍,问:“你叫什么名字?”
“任沅杜。”侍卫看定赫连长冰,目光精烁有神。
“任侍卫,这所剩的人就由你来统领吧!还有,你也告知其他人,今后都不必再称呼我公主殿下了,称呼我的姓名吧!”赫连长冰道:“那我们明日启程后将如何赶路?”
任沅杜望着赫连长冰,眸中尽是惊叹,正色道:“公……长冰姑娘,属下是这样想的。如今,我们已经进入含穗城边界,若是从城中经过,想必会耽误更多时间且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不如弃了马车,骑马觅捷径前行,这样会省下许多时日。如此一来,那些想要对姑娘你不利的人自然就会被我们打乱阵脚。只要我们过了含穗城和佳阳城,入了潘文城,姑娘你就安全了。”
赫连长冰点头道:“就依你所言。”
“叮叮嘡嘡……”
院中蓦然响起刀剑相击的声音。
“不好!”任沅杜闻声,将佩剑“唰”的抽出,朝楼下跃去。“峒娘,你照顾好姑娘!”
峒娘被突发变故吓得一怔,听到任沅杜的交代后,忙应了一声“好”,赶紧起身将房门关上,并把桌椅尽数推来抵住房门。
绿篱则将赫连长冰的手臂抱住,怔怔立在房中。
“姑娘,一会儿若是门破了,你千万别出来,知道吗?”峒娘把赫连长冰和绿篱塞进床榻之下的狭小缝隙里,又将包袱拿来放到赫连长冰怀中,叮嘱道:“这个包袱里装着娘娘留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保护好。”
“峒娘,你要干什么?”赫连长冰忙抓住峒娘的衣襟,问道。
“老奴在外面守着。姑娘,你一定要听话知道吗?”峒娘听闻那些刀剑相击声、“嘣嘣”的脚步声越发近前,忙将床榻的木板盖好,返身坐到门前的凳几上。
赫连长冰还欲再言,就听门外传来“砰砰”的撞击声,遂将身旁的绿篱紧紧抱住,示意绿篱用手捂住口,以免发出声响。
门外的撞击声持续了须臾就停了,少倾后,只见窗户被人用刀剑直接砍烂,无数黑衣人从窗外跳入。那些黑衣人入内,见只剩峒娘一人在,遂问:“赫连长冰呢?”
峒娘望着进来的黑衣人,站起身,冷笑不言。
为首的黑衣人见峒娘不答言,当即上前,一掌掐住峒娘的脖颈,道:“人呢?”
峒娘冷冷道:“走了。”
“走了?”为首黑衣人闻言,微微一愣,道:“不可能。”
“那你看这里,哪里还有她的踪影?”峒娘强压心中的惶恐,镇静道。
“我们接到指令就过来,一个女娃能逃多快?肯定是你将她藏起来了。”为首的黑衣人恼道:“快说!不然,我就杀了你!”
峒娘轻笑道:“你们接到谁的指令了?难不成在我们这里还有你们的眼线?”
“废话真多!”为首黑衣人见峒娘刨根问底,当即一剑柄击打在峒娘头上,顿时将其脑袋砸出个血窟窿来。
峒娘痛得头晕目眩,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脑袋,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一头撞向为首黑衣人的面颊,当场将毫无防备的为首黑衣人撞了个头冒金星、鼻子鲜血直流。那个为首黑衣人瞬间大怒,伸手捉住峒娘的发鬓,一剑就结果了峒娘的性命。
赫连长冰与绿篱躲在榻下,透过榻板的缝隙,清楚的望见那个为首黑衣人用手中长剑结束了峒娘的性命,忍不住眼泪直流,但她依旧紧紧捂住小嘴,不发生丁点声音。绿篱见赫连长冰流泪,正要探头朝外望,却被赫连长冰用眼神止住。
为首黑衣人见峒娘已死,立刻命其他黑衣人搜寻房中。这群黑衣人将房中搜了个遍,对床榻的每个缝隙都没有放过,挨着每个缝隙都刺上一剑,依旧没能发现赫连长冰的踪迹,不得不悻悻撤离。他们撤离时,还不忘将堵住房门的那堆桌几凳椅掀了个七零八落。
赫连长冰和绿篱不知在床榻板下待了多久,只知天色亮了又暗下,貌似过了一天一夜。赫连长冰饥饿难耐的带着绿篱推开榻板钻出来,见躺在地上的峒娘已是全身冷硬,而脑袋、脖颈处流淌出来的血渍早已干涸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