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冰端着水瓢追撵高玉,趁其不备时便将水瓢中的水尽数泼洒向高玉。高玉见状,连忙拉住另一姐妹,朝旁避去。
厘徵玦人高步疾,很快就到了长冰、高玉所处的河边。他望着嬉闹的众女子,脸上浮起微笑,正欲与众女子打个招呼,却没料到一瓢河水迎面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南伽罗跟在厘徵玦身后不远,见厘徵玦被水浇了个正着,慌得拿出绢帕上前替厘徵玦擦拭,对长冰、高玉等女子吼道“你们几个,过来!”
南伽罗的厉喝十分有效,立刻将嬉笑玩闹的众女子吓住,明明是盛夏之际,却感觉四周寒风凌厉。
长冰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靠近她们,见自己不慎将厘徵玦浇了个满身湿透,慌忙道“这位郎君,实在抱歉!”
南伽罗盯着长冰,面无表情的道“抱歉就完了吗?你知道我们郎君这身衣服值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乡下人。”
长冰闻言,脸色微变。
“怎么,还不高兴了?你杵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替我家郎君把衣服擦拭干净。”南伽罗气焰嚣张的盯着长冰、高玉等女子道。
“长冰,没事,我去帮他擦拭。”高玉轻拍长冰的肩头,低声安慰道。她话毕,朝厘徵玦和南伽罗走去。
高玉五官精致,身材凹凸有致,是廊西村数一数二的美女,虽然生在僻壤之地,但姿容却是极好。
厘徵玦望着施施然而来的高玉,唇角抿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些女子在河边追逐玩闹,身上的衣服早被互相泼洒的河水淋湿,而那些被淋湿的衣物则紧贴在其身上,将其身段显得清晰可见。
南伽罗明明看见是长冰泼洒的水,前来的却是高玉,立刻抬手指向长冰,厉声道“你,你泼了我家郎君一身,还站在哪里干什么?过来替我家郎君擦拭衣衫。”
长冰本想着高玉已前去替她拭擦厘徵玦身上的水渍,南伽罗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她们,不料南伽罗始终揪着她不放,心中自然对气势咄咄的南伽罗没有半分好感。长冰快步上前,拉住即将行到南伽罗身前的高玉,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你们突然靠近才被我浇了满身水,我也跟你们道了歉,为何非要这般揪着不放?”
南伽罗的长相虽然略逊了厘徵玦几分,但却丝毫不影响夏国其他女子对他的倾慕。南伽罗听了长冰之言,立刻用长剑指向长冰,厉声道“揪着不放?你可知冒犯我家郎君是何重罪?”
“你家郎君是谁,你来时也没有自报家门。我们姐妹几个在此玩闹嬉戏,也没请你们靠近。”长冰望着南伽罗,冷静辩道“这位郎君,你动不动就拿剑指着人,想必你家阿郎对你的教导也不过如此!”
“你……”南伽罗没料到长冰长相柔弱,口齿却十分伶俐,竟怼得他一时语塞,不免恼怒道“你再敢多言,信不信我砍了你?”
“根据你此时的举动,我信啊!”长冰冷声道“你性子鲁莽、冲动,想必在跟着你阿郎的这段日子里,也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吧!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可见你并非好男。”
“你……”南伽罗没料到长冰见到他拔剑而出,非但没有立刻跪地求饶,反而是口齿清晰的与他讲理,忍不住求助的看向厘徵玦。
“好,说得好。没想到你一个偏僻之地的小女子竟有如此见识。”厘徵玦望着长冰,脸上显出几分赞赏,犹自鼓掌,回头对南伽罗斥道“伽罗,将剑收好,时不时举着剑对一名女子,像什么话?”
南伽罗被厘徵玦轻斥,悻悻将长剑收回,不满的盯着长冰。
长冰见南伽罗收回剑,当即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想必,这说话的郎君应该是拿剑这个家伙的阿郎吧!“不知郎君如何称呼,适才不小心泼洒了郎君一身水,实在抱歉!”
“不碍事不碍事。我姓黎,家中排行第三。”厘徵玦一边含笑道,一边仔细端详长冰。这个女子虽然较她身侧这位略矮些,但姿容、气度却胜出不少,想来若不是进私塾见学过,便是家中环境优渥。“不知娘子家住何处?”
长冰不清楚厘徵玦为何要问她住哪里,但她想着是自己有错在先,遂如实道“就在前面半里路的一处小院。”
“哦,那挺好,不知娘子可否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厘徵玦微笑道。
高玉闻言,赶紧悄悄拽了拽长冰的衣襟,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长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南伽罗,对于厘徵玦的请求有些为难,脸色显得犹豫迟疑。
厘徵玦见状,又补充道“就我自己去。”
长冰想了想,道“不知黎三郎你何时过来?”
厘徵玦抬眸看了看远处的石桥,笑道“我晚些过去。”
长冰微微颔首道“我家破小,不比黎三郎你家堂皇,还请多涵待。”
厘徵玦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长冰立即带着高玉及几名姐妹担了水桶、拿了装满衣物的竹篮速速离开河边,远离厘徵玦和南伽罗。
南伽罗见长冰、高玉等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田垄之间后,对厘徵玦道“殿下,你在想什么呀?为何要去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家?”
厘徵玦遥视远处炊烟缭绕的房舍,微笑道“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有趣?何以见得?”南伽罗没好气道。
“怎么,被别人怼了,心中不舒服啊?”厘徵玦大笑道“伽罗,你瞧你这点出息,跟女子计较什么?况且你还拿剑指着别人。”
“殿下,她泼了你一身水,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吗?”南伽罗暗自觉得厘徵玦的逻辑不太正常,毕竟他身份尊贵与常人不同,被一群村姑泼了水,不正该生气吗?而且,他拿着剑指着那些村姑,哪里不对了?
“我为何要生气?”厘徵玦看向南伽罗道“她说得对,你呀,性子冲动、鲁莽。”
南伽罗埋怨道“殿下,你怎么替一个村姑这般数落我?”
“难道不是吗?人家可说的实话。”厘徵玦看着南伽罗幽怨的小表情,忍不住笑道“你望着我干吗?说不过别人,反而责怪我向着别人了?”
南伽罗听罢,跺了跺脚,道“殿下,那你真打算去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家?”
“当然是真的。”厘徵玦笑道。
“到时候我陪你。”南伽罗道。
“不用,我自己去。你刚才将别人吓着了,你再去,人家会欢迎我吗?”厘徵玦道。
“可这样很危险。”南伽罗道。
“我们这一路寻到此处,不危险吗?”厘徵玦反问道“在危险的处境,咱们都经历了,这里又算什么?”
“那到时候殿下你进去,我就在外面守着。”南伽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