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一片沉闷,远处的马蹄声如鼓点躁动,就像即将沸腾的水,烧开之前短时间的喧腾。
空气中的闷热和粘稠,也仿佛刹那间被金戈铁马撕碎冲散,消弭无形。
秦军如黑色潮水,沿着大道和两边田地席卷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沿着脚下大地传导
邵令忠心心里的惊惧没有丝毫减少,当亲自面对传说中的秦军时,他才发现心中的恐惧越发深沉浓烈。
那种压迫感无须言语言说,而是浑然天成,从对方的一举一动的透露,有序默契的行动,没有喧嚣杂乱,只有号角声响,战马嘶鸣。
两翼铺开的士兵像是缓缓而来的潮水,齐头并进,缓缓向着这边过来,而且越来越汹涌澎湃。
远处的黑潮越来越近,沿着大道和两侧田间一往无前,日光在黑影中黯淡,搅动的泥土腥臭弥漫,金黄的穗粒在马蹄间翻飞舞,如金色萤火,在日光下跳跃,熠熠生辉。
一瞬间,邵令忠有些恍惚,当恐惧,坚决,害怕,无畏等情绪交织在心中的时候,五味陈杂也难以描述,就像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见秦军的铁骑疾驰越过田埂,看见秦军的旗帜飘舞在大道,看见黑色的钢铁洪流从两翼包夹过来,森冷长矛大剑反射寒光。
他心里不想承认,却下意识已经做出判断,挡不住,他们挡不住
但他死死捏住缰绳,拉住胯下有些惊慌的战马,紧捏着手中长枪,脚下控制不住颤抖,好在他在马背上。
远处的骑兵越来越近,慢慢的,他都看清了反光的甲胄,秦军的士兵脸上狰狞的表情。
远处的黑衣骑兵,缓缓铺开,在正面的长线上成了一个中间滞后,两翼突出的月牙,那些带着弓弩的轻骑以精湛马术往前驱驰,似乎要从两翼将他们包抄。
邵令忠大惊,回头想派出己方不多的骑兵去纠缠,却发现不少骑兵已经往后方逃了,剩下的也各个神色慌张,居然没执行他的命令。
很快,远处响起一阵呼啸,蝗虫般的箭矢腾空而起,像一片黑云,向着这边过来。
很快,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接连有人中箭倒地,阵中弓弩手也发起反击,可秦军轻骑兵就像轻灵夜莺,放箭之后利落调转马头,拉开位置,他们的反击效果十分有限。
高速远动的马匹,灵活的规避,经验丰富的预判让大多数箭矢落空。
正面马蹄声轰隆隆,裹着森严铁甲的铁骑正沿着大道向这边冲来,大地震动,马蹄声隆隆作响,震动得人胸中发闷,铺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人呼吸不畅,浑身发颤,难以支撑。
正面秦军还距一百多步,就有人崩溃,丢下手中的兵器二话不说往后跑,邵令忠即便有忠心胆气,也缺乏经验,一下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没有及时处理的后果就是大道上的方阵中越来多人顶不住压力,丢下兵器往后面跑。
这时他想再去处理已经来不及,因为秦军已快到眼前。
所有的事情,真算起来不过短短数十息,如电光火石,没有思考和权衡的余地,战争的本能和经验是依占的关键,这些他都没有。